破敗的宅院里回蕩著方運的詢問聲。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會認為這里面沒人。
可方運作為河神早已經(jīng)看破了一切。
他笑了笑說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見過這么破舊的宅院連只蟑螂都沒有么？”
話音剛落。
原本破敗的宅院宛如水波紋般一陣扭曲變化。
旋即顯露出它的真實面目。
黃色的符箓密布如林。
墨黑色的墨斗線縱橫交錯。
血紅色的公雞血依稀散落地面發(fā)出刺鼻的氣味。
但與墨斗陣中那一具具尸體相比便完全不算是什么。
那些尸體以極為奇特的規(guī)則擺放。
如眾星捧月般形成一道大陣。
只見大陣中央。
一名身著灰色道袍的老者佝僂著身子盤坐著。
他的雙眸渾濁，眼窩凹陷，雙手如干枯的樹枝干腐朽。
渾身散發(fā)的尸氣與那些尸體幾近無異。
在方運的神念感知下。
這個人本應該早就死了。
但他依舊活著。
半人半尸般的活著。
靠的就是吸收這些尸體的尸氣。
以陰寒尸氣續(xù)燈燭之殘命。
老者好似拼勁全力般睜開眼眸，死死盯著方運，喉嚨中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尖銳叫聲。
“沒想到竟然會因為一只蟑螂而破了老朽的幻陣。”
“你是誰？”
“為何而來？”
方運：“這問題我應該問你。”
老者一頓，沉默片刻，說道：“老朽已是將死之人，尋一處埋骨地罷了。”
方運：“是么？那你為什么要選擇任府對面？”
老者臉色一僵，再次陷入沉默。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老朽只是想在臨死前再看故友一面罷了。”
方運：“瞬間瞧一瞧他如何家破人亡。”
老朽笑了。
笑地很開心的那種。
但因為他實在是太老了。
尸氣所浸染的肌肉早已經(jīng)硬化。
所以看上去分外猙獰恐怖。
“哈哈，是！你說對了。我要看他任家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方運拉來一張勉強能做的椅子坐下，“多大的仇，至于么？”
老者：“殺妻之仇！滅門之恨！不死不休！”
這一下?lián)Q方運沉默了。
正所謂。
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jīng)我苦，未必有我善!
老頭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以尸氣續(xù)命者，必然每日承受尸氣灼心之苦、刮骨之痛。
但老者既然選擇如此。
必定有什么東西支撐著他如此做。
仇恨！
足以令人瘋狂。
良久過去。
方運沒說話。
老者也沒說話。
直到老者守不住了。
這才開口問道：“閣下要阻我？”
方運搖搖頭，從椅子上起身，“我既不阻你，也不助你。你說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那我就讓你看看這因果。”
嗡！
前世因，今日果。
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
時間長河流轉(zhuǎn)飛逝如白駒過隙。
無數(shù)畫面閃爍如星辰。
最終定格在了老者與任家的前世今生。
前世，老者為山匪。
前世，任家為過客。
過客過山路，遇山匪。
家破人亡！
今生，任家為鎮(zhèn)商。
今生，老者為算師。
算師算命途，撞歹商。
家破人亡！
這就是老者口中的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
嘩啦啦！
時間長河化作星火消散不見。
老者不知何時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他佝僂著身子發(fā)出幾近崩潰的抽泣與咆哮聲。
不知是對命運不公的嘶吼。
還是對因果報應的絕望。
總之。
當老者再次想要與方運說話時。
卻發(fā)現(xiàn)方運早已經(jīng)離去。
獨留他在廢舊的宅院中迷茫無助。
良久之后。
老者默默地掐斷了自己與尸氣之間的聯(lián)系。
靜靜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他累了。
這一世太累了。
下一世，別讓他再做人。
···
方運一直站在門外。
直到老者咽下最后一口氣才移步離開。
他原本想直接解決掉老頭。
幫林九度過這劫。
可見到老頭后。
方運突然意識到一點。
諸天聊天群所連接的世界。
并非一個個虛幻投影。
而是一個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這里每一個生靈都擁有完整的靈魂。
他們經(jīng)歷著各自的人生。
酸甜苦辣、愛恨情仇。
人生幾何、世間百態(tài)。
···
方運邁著閑散地步子，游蕩在任家鎮(zhèn)的街頭。
今天的他顯得格外富有哲理性。
乍看之下，好似沒什么用處。
可對于方運來說。
世間眾生、人海浮沉。
人海！
也是海啊！
嘩啦啦！
隨著方運觀老者前世今生受此感悟。
近日所練山海拳經(jīng)的感悟、心得竟化作無數(shù)星光融入時間長河。
于時間長河中洗煉、升華。
最終凝為精純至極的武道意境。
大海無量！
大成！
同一時間。
西游世界。
灞河河水因河神而再次發(fā)生蛻變。
原本平靜的河水赫然具備了大海之浩瀚、洶涌、無量。
雖是河。
卻勝海。
每一滴河水中都蘊含著浩瀚的無量意境。
···
山海拳經(jīng)也因此修成半部。
方運終于明白了何為紅塵練心。
也知曉了為何人族修士鐘情于紅塵歷練。
看世間百態(tài)，品百味人生，方可得圣人道。
武道圣人！
即為人族圣人！
西游世界，三界六道。
仙族！妖族！佛門！
唯獨少了人族。
人族，當有人族自己的圣人！
我，方運，灞河河神。
欲以人間武道成圣，可為人族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