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恩看了一眼羅巡，桃花眼里寫著不甘心，捂住嘴角打了一個哈欠。
問道：“組長，林學姐的新聞也是咱們組的新聞，不然以我的口吻，以采訪當事人的形式報道這件事？”
林寧抬起頭，沒有了最初知道命案發生時，那種想要發布新聞的迫切心情。
羅巡沒有答復何佳恩，眼睛在電腦上停留片刻后問林寧：“你先說說經過，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林寧的本意是在今天采訪時，順便在寰宇集團做做調查，打聽下楊軒宣的情況。
即使不做案件報道，深入開展調查也能是一條有價值的新聞。
不過現在，林寧有點摸不透羅組長的想法，心頭隱約還有一種恐懼。
楊軒宣墜樓的畫面時不時就會出現在林寧腦中。
還有剛才白驍南在案發現場那句話，自己有沒有想要利用命案發布新聞，搞噱頭的想法呢？
“其實也很簡單?！绷謱幋甏晔郑骸拔易蛲碓陉柵_吹風，正巧看見楊軒宣墜樓，還是我報警，等我跑到楊軒宣墜樓地點的時候，她已經死了?！?/p>
林寧說完，雙手交握，緊抓著手中的挎包背帶。
“你報警前，在現場有什么發現？”羅巡問。
“沒什么發現?！绷謱幍拖骂^。
羅巡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這么說吧，你是目擊者，這本身就意味著流量，現在各大媒體還沒有相關報道，即使有報道，只言片語也不會詳細表述，你不一樣，你是目擊者。”
林寧有點明白羅巡的意思了：“可是組長，除了目睹楊軒宣墜樓，我真的沒再看見其他任何東西?！?/p>
“不是謀殺？”
“我沒看到第二個人?！?/p>
“沒有兇手？不是推下去的？”
“我不清楚?！?/p>
羅巡盯著林寧的眼睛看了一會：“警方都問了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何佳恩一直盯著林寧的眼睛，在林寧詳細敘述事情經過的時候，何佳恩快速在紙上做著記錄。
羅巡聽完林寧敘述刑警查案過程，一只手不停敲著桌面。
最后羅巡不耐地說道：“先這樣吧，還剩幾個小時去寰宇采訪，你先準備那邊，現在你把現場照片發給我?！?/p>
林寧掏出手機，把最初拍到的幾張現場照片傳給羅巡。
最后一張照片是白驍南蹙著眉頭，半蹲在楊軒宣墜落處，目光冷冷地盯著屏幕。
林寧莫名心頭一顫，白驍南眼神犀利，透著屏幕也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審視味道。
林寧仿佛被窺探了心思一樣，慌張地關閉手機。
半晌林寧抬起頭，試探地問：“組長，你有什么想法？想怎么做？”
羅巡抬起眼皮淡淡地掃了林寧一眼：“沒有第三者就是自殺，這么淺顯的線索就看如何操控，我們在這件事上必須有明確態度?！?/p>
林寧怎么都覺得事情偏離了最初方向，不放心地提醒道：“羅組長，警方已經立案，很快就會發布官方調查進展，我們一旦把新聞發出去與警方有異，不好收場?！?/p>
羅巡不高興：“新聞要的就是速度，這個時間我們還在討論，已經錯失了很多先機?！?/p>
羅巡說完拿出手機，微博輸入龍湖里小區，已經有居民發出現場照片。
羅巡把手機內容展示給林寧：“看吧，現場照片和言論已經傳播開，我們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嗯？”
何佳恩一旁附和：“對，羅組長，我們做新聞一定要有態度有速度，對吧？我可是牢牢記得組長說過的話呢！”
羅巡點點頭，露出笑容，看向何佳恩說道：“小何是可塑之才，特別有我當年做記者時候的風范，小何，你要跟著我好好學，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教?！?/p>
何佳恩猛表白：“一定的，組長一直是我的偶像，能跟著組長是我的榮幸，組長要多提攜我，沒什么采訪機會，我也不能成長不是？”
何佳恩語氣中有撒嬌有埋怨，意思很明確。
既然提攜，為何不把寰宇集團的采訪機會留給她？非要搞什么競爭，白白把這么好的機會給了林寧。
林寧不想再看何佳恩和羅巡演戲，緩步走出會議室。
林寧知道何佳恩的新聞版面占有率比自己多，和羅巡組長的親密度也比自己深厚，自己在新聞中心的地位，林寧比誰都清楚。
只是林寧也沒辦法，靠攏羅巡？遷就組長？
林寧做不到。
林寧想起很久之前，新聞中心宋語如主任曾經問過自己一句話：“林寧，你覺得新聞最重要的是什么？真相還是輿論？”
當時林寧沒回答，答案讓她為難，在林寧心里，兩者缺一不可。
但是宋語如很堅持。
“真相，林寧，在真相沒有到來之前，媒體控制輿論是非?？膳碌氖?，我不希望你成為那樣的人。”
林寧知道，宋語如與羅巡組長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新聞人。
羅巡組長的選擇與宋語如完全不一樣。
羅巡要的就是輿論，那種一邊倒的言論是羅巡渴望的結果。
在這個過程中，羅巡享受著身為媒體人的優越感和操縱輿論帶來的快感。
想到此，林寧嘆口氣。
現在這個結果與林寧預想完全不一樣，如何是好？
走進洗手間后，林寧重新回味羅組長剛才的話，第一次對命案陷入沉思。
楊軒宣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自殺？不像。
白驍南也說過，楊軒宣回家到自己報警不過半個小時時間。
用人之常情去分析，自殺前應該有很長時間的心里掙扎吧？楊軒宣并沒有。
林寧閉上眼睛，流水從手指間流過，林寧平靜下來。
當時楊軒宣沒有出現在臥室，楊軒宣只是打開了臥室的燈。
那么當時楊軒宣應該在客廳或者衛生間，林寧沒看見現場有第二個人。
可是也不對，如果楊軒宣不是自殺，肯定就是他殺，兇手如何把楊軒宣推下樓？為什么自己一點也沒發現呢？
林寧想了想，掏出手機把楊軒宣墜樓那張現場照片放大，只一下，林寧又馬上關閉。
真實照片讓林寧恐慌，不過林寧還是看到了楊軒宣墜樓時光著腳，穿著外套。
這么說，楊軒宣回家后沒換衣服？
楊軒宣和兇手一起回家的？
楊軒宣與兇手認識？
林寧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