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傅顯然與楊軒宣私交不錯,連帶著,對林寧也非常親切。
白驍南第一次以第三者的身份調(diào)查取證,發(fā)現(xiàn)被訪者的態(tài)度,還真是與自己查案時不一樣。
被訪者面對警察,或多或少緊張,問什么答什么,如果嫌疑人有意隱瞞,那么就會謊話連篇。
走訪調(diào)查取證其實是與人心斗智斗勇。
林寧的調(diào)查方式溫和,徐徐圖之,面前仿佛出現(xiàn)如細(xì)絲一樣的網(wǎng),只要抽繭剝絲,便能抓住要點。
白驍南扭頭看看林寧,小姑娘正一臉急切,全心等著老師傅解釋。
老師傅:“具體咋回事我還真不清楚,楊軒宣與邱澤目的關(guān)系說什么的都有,我是聽說邱澤目追求小楊,不過小楊都是拒絕的。”
林寧轉(zhuǎn)向年輕師傅:“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邱澤目因為他爸爸的原因才接近小宣?”
年輕師傅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老師傅回答道:“別人的事,咱也不好評價,大家都是猜,瞎議論,邱澤目能進(jìn)集團(tuán)不是招聘,而是因為他爸的原因。”
林寧:“?”
年輕師傅:“邱澤目他爸爸之前是咱們集團(tuán)的建筑工人,后來工程意外,他爸爸工傷死了,董事長安置這些家屬,邱澤目才進(jìn)集團(tuán),有了這份工作。”
林寧不解:“這和小宣有什么關(guān)系?”
老師傅搶答:“小楊的爸爸也是咱們集團(tuán)的老員工,和邱澤目爸爸一樣,都是我們集團(tuán)成立之初那批人,用董事長的話說,打下江山那些功臣。”
林寧顯然非常意外,下意識看向白驍南,兩個人對視一眼。
老師傅問:“你是小楊的親屬,應(yīng)該知道他爸爸也在咱們集團(tuán)吧。”
林寧暗自慶幸自己與楊母交談過,林寧記得楊母說過,她與楊軒宣相依為命。
林寧趕緊含糊其辭:“是,我叔走了以后,小宣和阿姨一直很不容易。”
老師傅嘆口氣:“是啊,我就是覺得小楊挺懂事,工作上她也客氣,所以我們之間相處得很好。”
林寧又問:“剛才師傅還沒說清,邱澤目到底怎么回事?”
老師傅說不清,看向年輕師傅,問道:“你說,你和邱澤目吃過飯,他到底怎么回事?”
年輕師傅解釋:“我也說不清,都是傳,誰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包括邱澤目都一樣,誰知道他是真心的,還是胡亂說說。”
年輕師傅這番話很有道理,這點林寧感觸最深,這也是她要白驍南撇開刑警身份,迂回聽取真話的原因。
年輕師傅繼續(xù)道:“咱們集團(tuán)這些人,都感覺邱澤目在追求楊軒宣,但是邱澤目自己說,他沒追楊軒宣,而是看她不順眼,為什么一樣接班,她能做助理,邱澤目只能是職員。”
“所以他才接近小楊,騷擾她?”老師傅顯然非常憤怒。
年輕師傅笑笑:“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楊軒宣人沒了,到底是追求還是騷擾,還不是邱澤目一個人說了算。”
林寧看看白驍南,看來有必要找邱澤目談?wù)劇?/p>
“老師傅,我前兩天見過我阿姨,她根本就沒提邱澤目這個人,所以警方來調(diào)查,阿姨什么也沒說。”
林寧面露自責(zé):“阿姨挺上火的,給我打電話,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能遇見你們,真是感謝。”
“啊呀,快別客氣,小楊出事,咱們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能幫忙盡量幫忙。”老師傅安慰林寧。
“嗯,如果警方來調(diào)查,也請你們多說些,咱們早點抓住兇手,告慰小宣在天之靈。”林寧說完,不知怎么心底一沉,想起楊軒宣墜樓的慘狀,鼻尖酸了。
“老師傅,除了邱澤目,你們還知道別的什么事嗎?”
“別的?好像也沒什么,小楊工作上也就和我們兩個人接觸最多,剩下其他公司的人,那些我們就不清楚了。”
年輕師傅想想又道:“楊軒宣工作主要和宋陽在一起,宋陽肯定比我們了解得多,你可以去找找宋陽,生活上我真就不了解了。”
兩個人面露遺憾地看看林寧,林寧和白驍南站起身:“今天謝謝你們,我回去告訴阿姨。”
年輕師傅看著林寧,眼底閃爍著笑意:“我還有一句話,反正是聽來的,你也就當(dāng)聽聽,我還聽說宋陽和邱澤目關(guān)系不錯,你可以向宋陽打聽打聽。”
林寧反復(fù)謝過兩個人,跟著白驍南走出后勤保障部。
走進(jìn)電梯,林寧沖白驍南笑了,白驍南也笑了。
林寧很少看見白驍南如此放松的表情,知道自己表現(xiàn)不錯,林寧揚揚下巴。
白驍南:“百分之百又多了一個點。”
林寧哈哈笑:“白隊,邱澤目這條線索有用嗎?”
白驍南點頭:“案發(fā)現(xiàn)場勘察時,我一直傾向楊軒宣與兇手有感情糾葛,這個邱澤目是第一個跳出來有嫌疑的人。”
電梯打開,林寧緊跟白驍南,低聲問:“白隊,要說當(dāng)晚,我真的沒看見其他人,你是怎么認(rèn)定楊軒宣是被謀殺?”
這回白驍南沒有隱瞞,兩個人已經(jīng)走出寰宇大廈,在廣場前方的林蔭路上,白驍南停住腳步。
白驍南:“楊軒宣遇害前家里有拆了一半的快遞,她光著腳,衣物完好,陽臺圍欄有我胸口高,楊軒宣身高1米62,家里沒有搏斗痕跡,楊軒宣沒有呼叫,以上,你來分析看看。”
白驍南眼底有笑意,林寧心頭一熱,這種彌漫在兩個人之間的心跳暗流涌動,讓林寧慌亂。
林寧清清嗓子,垂下眼眸調(diào)整好情緒又看向白驍南的眼睛:“楊軒宣比我矮了兩厘米,白隊強調(diào)這點,肯定是有意義嘍。”
林寧:“其二,我之前也分析過,如果楊軒宣是自殺,是不是要有個過程?可是當(dāng)天晚上,臥室的燈開了又關(guān)了,怎么都不像要自殺的人。”
白驍南點頭稱贊,又問:“還有呢?”
“光著腳,沒有搏斗,沒有呼叫,一定是熟人,那么晚了,能進(jìn)入楊軒宣家,一定不是普通朋友。”
白驍南粗黑的眉毛舒展開一個好看的角度,眼底星光點點有贊許:“我不想承認(rèn)這是一個非刑偵人員的分析。”
林寧非常高興,忍不住自夸:“看吧,我早就說了,早晚會讓白隊對我夸目相看,重啟信任。”
白驍南目光溫暖沉靜,目光從林寧的臉上移開。
兩個人向外走去,半晌,白驍南幽幽說道:“其實我心底有個疑問,兇手為什么要謀殺楊軒宣,動機(jī)是什么?”
林寧未解其意,看向白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