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小敬惱羞成怒，秦川一時語塞。

心想你直接說不就完事了么？還美其名曰怕自己發(fā)揮不出實力。

但說實話，這么比試也確實挺沒勁。

一個回合不到，張小敬手里就剩個刀柄，他拿什么打？

秦川走回馬車，從里面隨手挑了把刀。

挑開珠簾出去沒兩步，就見都戈擋在了身前。

這刀是他的？

秦川忙指著自己解釋道：“我用，沒事，莫慌！”

都戈一聽，這才放下心，讓到一旁。

待他回到柳林，就見張小敬已撿起刀，沉腰蓄勢待發(fā)。

秦川注意到張小敬的站姿，與之前教他的略有不同。

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和自己正好反過來。

他站定后，吸取教訓(xùn)大吼了一聲：“抗木昂，老北鼻！”

就見張小敬如豹子般迅捷，欺身而進，手里的刀刃虛虛實實刺向他脖頸。

秦川連忙用剛學(xué)會不久的定手式擋在身前。

左手扶住右腕，沉刀封住他刺來的角度，無名指搭在刀柄，伺機反攻。

張小敬又怎么會按套路出牌。

他手腕一抖，刀尖微向右偏。

隨后迅速將秦川的刀往左一格，緊接著腳下驟然加快。

竟是扭腰送肩，撞了過去！

秦川瞳孔急縮！

想掉轉(zhuǎn)刀鋒將他逼退，可自己的刀卻被格在身子右半邊，無法左移。

他若是退的話，張小敬的刀就會順勢刺來。

但要是不退，看他撞過來那架勢，怕是一招就敗了。

秦川心一橫，沉腰發(fā)力到肩，再傳至刀柄，不退反進，沖了上去。

就在張小敬肩頭撞來之時，他向右側(cè)身閃過，同時極其隱蔽地伸出左腳，絆了過去。

兩刀交錯，就聽刺啦一聲，雙方互換了位置。

秦川嘴角彎起。

張小敬眉頭一皺。

“哎呀，這剛才是被什么玩意拌了一下？怪硌得慌的！”

張小敬得了便宜賣乖道，心里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小子進步之快簡直令人發(fā)指！

剛才他撞過去，已經(jīng)瞥到秦川左腳有探出之勢。

誰知這破綻卻是那小子故意露的，真正的殺招其實在刀上！

兩刀交錯之時，秦川的刀尖斜挑刺出，若是自己一個沒注意，左肋定會被劃出一道口子。

要是刀尖再向外刺出幾寸，他這條老命都有可能搭這！

所以堪堪避過后，張小敬既有后怕，又很欣慰，狠狠跺了那小子一腳。

秦川只能吃下這啞巴虧，擠出一絲苦笑。

他左腳已經(jīng)麻了！

前半個腳掌火辣辣得疼。

沒想到這么牛……的人，也會使出踩腳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

他倒不是刻意陰張小敬，只是錯身之時，隱隱覺得那里有隙可乘，想到便刺了那么一下。

怕傷到他，還收了幾分力。

可這孫子下腳，卻是未留半分！

此時秦川察覺到張小敬壓低重心，調(diào)整呼吸，將刀鞘甩到一旁，似是要動真格的了。

他趕緊摒除雜念，右手五指舒展，復(fù)又握住刀柄，緊盯對面的一舉一動。

張小敬心說再不發(fā)力，怕是要被這小子看輕，他三步并作兩步朝秦川右側(cè)奔去。

抵近之時，整個人高高躍起，擎刀自右向左劈了下去。

和之前七步半殺一人的起手式如出一轍！

秦川登時心頭一凜！

之前那個突厥騎兵是如何被斬殺的，他可是親眼所見。

硬擋肯定沒用，自己力道遠不如張小敬。

可躲又不行，因為刀劈之時，張小敬變招的角度，比他躲的地兒還多。

一番取舍后，他揮刀迎上。

兩刀再度交錯。

張小敬心中暗喜，大拇指頂住刀鍔猛地發(fā)力下壓。

比拼力道，你小子還是太嫩！

可沒承想這一壓，卻壓了個空！

就見秦川的刀，軟綿綿不著力地從他刀刃滑下，削向刀根。

意圖竟是自己的手！

張小敬右手先是一緊，隨后一松，果斷撤手棄刀。

電光石火之間，他心知再不使出看家本領(lǐng)，今天怕是要折在這了！

就在刀將要脫手那一剎那，他右手無名指在刀柄上一勾。

刀瞬間旋了起來！

無名指在平日里，幾乎就是個廢指，很難有用得著的地兒。

但在對敵之時，它卻能將力道傳至手上。

自己感覺不出，對方也洞察不到。

暗勁由此而來。

他之前教過秦川，可這玩意自己都是下意識使出，那小子又怎會發(fā)現(xiàn)？

就見刀疾速飛轉(zhuǎn)，劃了過去。

秦川心中大駭，涼氣蹭的一下涌上后脊。

他也是腳踏生死兩岸，一路殺過來的。

但這一刻，卻是平生所遇最兇險之時！

因為他整個人處于前傾之勢，重心收不回。

那刀卻是從一個詭異的角度直奔他而來。

這特么又不是高武，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匪夷所思的招式？

避無可避之際，秦川也松開刀柄，沉腰發(fā)力往下一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躺平了！

反正張小敬的刀已脫手，而且為了躲開自己那一擊，他側(cè)身向左，右手距刀很遠，根本來不及去接。

都沒了兵刃，那就試試手上的功夫吧！

老話說拳怕少壯，自己應(yīng)該吃不了什么虧。

可就在秦川剛要躍起之時，脖子上一陣微涼。

那本該飛向身后的刀，突然橫在了他喉間！

什么情況？

秦川眼睛瞥向一旁，赫然發(fā)現(xiàn)張小敬持刀用的……

竟然是左手！

他突然想起最初張小敬的站姿，莫非……

“沒錯，這只手才是生來就用的?！?/p>

張小敬笑了笑，左手撤刀而回。

將那小子拉起后，他疑惑道：“你這兩次出招，都不是我教的?。　?/p>

秦川站起后還是有些腿軟，他又坐回草地，把自己應(yīng)對的細節(jié)，如實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剛才那一切都是下意識而為？”

張小敬聽完難以置信地問道。

見那小子點點頭，他心里一震，手一抖。

刀竟滑落到地上！

要知都戈和他，都是歷經(jīng)千百次廝殺，流了數(shù)不盡的血，才有了現(xiàn)在的身手。

可這小子湖邊初見時，明明沒有任何對敵經(jīng)驗。

卻在短短十幾天，僅憑直覺就能捕捉到對方出手的破綻。

之前在福東巷，張小敬就有所懷疑。

畢竟憑蠻力，根本殺不穿二三十人，可現(xiàn)在這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秦川在練武一道，竟是天縱之才！

眼下他力道尚顯欠缺，速度微有不及，若是假以時日將這兩處補足。

豈不是……

張小敬思及至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秦川察覺到他的異常，心說這孫子今天怎么了？

就見阿布朝這兒走了過來。

他撣了撣屁股上的土站起身，看阿布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事難于啟齒。

秦川笑了笑，主動問他：“怎么了？”

“我們可能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