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涉嘴角一僵,反應得夠快,似乎不解其意的樣子,從善如流地笑道:“衛兄還是那么喜歡說笑。”
說著,不動聲色地向衛驪身后掃了一眼。不對,還少了一個人。
“衛兄,怎么不見東方先生?”
衛驪一笑,心里明了:“東方先生身體不適,路途奔波,我讓他不必來了。”
東方澤是衛驪麾下極負盛名的謀臣心腹,二人一向同影子一般,形影不離,同進同出。偏偏在這個時候身體不適,這么巧合?
趙涉正要開口,門口有人稟報道:“趙公子,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可是現在就帶進來?”
趙涉微微一滯。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反正衛驪已經來了,這出準備已久的好戲也是時候擺上來了。
于是便輕輕擊了三聲掌,眾人不明所以,只見一眾士兵押著二十來個妙齡女子魚貫而入。
笙歌樂起,常青皺了皺眉。這些不是白日里那些陳國女囚嗎?
這些女子皆身披紅紗,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雖說面色驚恐,但在明亮的燭火竟透露出些許風情。
慶功之宴,自然少不得美女佳人作陪,這也是歷來的慣例。衛驪在世家公子中素有美名,想來是極少參加這樣的宴會,當然也不會有人在敢他面前行如此狎玩之事。
所以,這場宴會,是趙涉專門為他準備的。
趙涉不動聲色地瞥了衛驪一眼,后者面不改色。
“各位將軍為國征戰,著實辛苦,還請慢慢享用。”
話音剛落,場面立時亂作一團。將士們借著酒勁兒,提著酒壺吃吃笑著追逐著衣衫輕薄的陳國女子。有的想逃出去,早有士兵把門關了起來。
“小美人兒,”胡明搖搖晃晃地向一個人影撲去,沈沛立即把兩個妹妹護在身后,操起桌上一個酒壺往胡明頭上狠狠的砸了過去。
胡明突然受了這一擊,頓時勃然大怒。拔起腰間配劍直指三人:“還敢打我,活膩歪了……”
這幅景象著實丑態百出。衛驪卻仿佛置若未見,始終面不改色。常青忍不住道:“公子,我們可要出手?”
隔著迷亂的人群,趙涉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遠遠的朝這邊看了過來。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飲而盡。衛驪也面帶微笑回敬,銀杯中的酒沾染了雙唇。
出手?衛驪暗自冷笑,表面上卻看不出任何不妥。這本來就是趙涉精心為他安排的一場好戲,他若先出手了,趙涉勢必會將這件事給演變大,這豈不是給趙家一個打擊衛氏一門的絕佳借口?
況且…
衛驪眸光一暗,目光凝向堂中某處,淡淡道:“再上一壇酒來。”
這種情況,公子居然還有心情喝酒?
常青和如松摸不清衛驪的心思,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啊——”
這時,堂下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殺人了,殺人了!”幾個女子連滾帶爬的逃開,醉酒不清的將士也衣衫不整的瞪大了眼睛,有的甚至連褲子都來不及提上:“胡明,胡明他……”
堂上空出了好大一塊地方,胡明赤著上身,胸腹處一道新鮮的窟窿還在咕咚咕咚的往外涌著鮮血,順著明可鑒人的金磚迅速漫延開來。
已經氣絕了。
眾人無不驚駭。這是發生了什么?無論如何,胡明都是一個身強力壯,身經百戰的將士。沒想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活了下來,可轉眼之間竟已命喪當場。
沈沛的臉上濺滿了鮮血,紅色的液體順著嫣紅的紅綃滴滴嗒嗒的往下滴落。她從胡明身上拔出長劍,慢慢站了起來。
眼前這一幕實在駭人,連久經沙場的武將都忘了拿起武器反抗,所有人都驚魂未定的往后退:
“來人…快來人哪!”
緊閉的殿門“砰”的一聲大開,立時有無數拿著武器的士兵涌了進來。
沈沛站在大殿中央,冷眼掃過席上眾人。此時此景,只有一人猶在自飲自酌,仿佛剛才發生的所有事都與他無關,看剛才那些大官對他的態度,應該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逃是逃不出去了,唯今之計,只有…
沈沛立時飛身撲了過去,把那柄還在滴血的長劍橫在了那人白玉般的脖頸邊。
“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