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來人啊，喂各位員外吃米】
又過了幾天，在厲道淵忙碌處理這些彌漫在六縣各地的殘留鬼魂之時。
神武軍卻是已經開始在厲紅雪的命令之下，悄然的進入到了汲水縣城之中，以回龍觀的積年威壓作為倚仗。
勒令汲水縣的縣令趙延配合厲紅雪的行動，調查一下，究竟是誰在背后抬高糧價，將這些人的名單全部給匯總出來。
而面對這件事情，起初趙延還表現出一副剛正不阿的態度，聲稱沒有朝廷的命令，他是絕對不會與厲紅雪他們這些方外之人為舞的，朝廷的威嚴不容許被藐視。
起初對于趙延表現出來的態度，厲紅雪還著實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
畢竟雖然她帶領軍隊打了幾仗，手上也是沾染了不少人命。
但是對于威脅朝廷命官這個選項，在厲紅雪的腦子里并沒有出現過。
在這個封建等級時代，朝廷命官，對于厲紅雪這樣曾經的小老百姓來說，那可是無法冒犯的，冒犯著大多會受到懲罰。
甚至還會有生命的危險存在。
于是厲紅雪請教厲道淵應該怎么辦，而對此厲道淵卻根本沒有那么的顧忌。
對他來說，人人平等，大家都只有一條命而已，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他就直接找愿意配合的人去干這件事情。
當官嗎，放條會咬人的狗都行。
所以在有了厲道淵的一番諄諄教導之后，厲紅雪頓時放開了自己的手腳。
其實厲道淵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只是說出了兩個簡單的事實。
第一，他們是反賊，又不是官軍，你一個縣令在反賊的面前表現出不配合的態度。
那就是在找死，正好送他上路。
第二，厲道淵還是一個不被朝廷承認的邪神，那么厲紅雪這些信奉槐蔭山山神的信徒就是邪教徒，而邪教徒獻祭個把人，那簡直就不是一個事。
至于第三，殺就殺了，那那么多的廢話！
厲道淵暴力的口吻直接擊碎了厲紅雪心中，對于朝廷命官恐懼的枷鎖。
繼而一把長刀架在了縣令趙延的脖子上，原本厲紅雪還打算廢一番功夫，以物理的方式讓縣令趙延為他們進行辦事。
卻是沒有想到，剛才還一副義正言辭模樣的趙延，一瞬間便跪倒在了厲紅雪的面前，并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說道。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不是我不想配合你們辦事，只是那汲水四大家族在縣城之中權勢滔天！
下官也是被逼無奈啊！”
趙延極為卑微恐懼的在厲紅雪面前表現著自己的丑陋，這一下子讓厲紅雪心中那種對于官員的等級觀念粉碎的更加徹底。
“這官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嗎！
手起刀落，他們也要人頭落地！”
看著趙延這副丑陋的模樣，厲紅雪心中自言自語的說道，仿佛明悟了什么。
于是她的語氣不復之前讓趙延看輕，以至于肆意妄為的軟弱模樣，而是直接恢復了自己在戰場之上殺伐無數的強勢模樣。
“哼，汲水四大家族？
什么狗東西，他們能讓你得罪不起，前途不保，老子能當場讓你人頭落地。
給我個實話，干還是不干？
不干就去死！！！”
常與軍旅人士混跡在一起，你又怎么可能指望厲紅雪是一個乖乖女的好脾氣。
之前只是因為她對于當官的心有畏懼，前面十多年的經歷馴化了她的意識。
讓她以為當官的不可被冒犯！
但是現在，察覺到這些當官的本質也只是欺軟怕硬之后，她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顧忌，將這趙延當做豬狗一般的對待。
一腳將其踹倒在了地上，長刀的鋒利抵在縣令趙延的脖頸之上。
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殺意。
有用的當狗，讓你干什么就要干什么。
沒有的當豬，當場宰殺了事！！！
此刻的厲紅雪，活脫脫的一副軍閥的模樣，肆意妄為，殺官如殺雞。
“哎呦，大王輕點，疼啊！”
趙延怎么也沒有想到，剛才還一副嬌滴滴小娘子模樣的厲紅雪，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頭吃人的老虎，并且他還是被吃的那個。
要是早知道這女人這么兇殘，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他何苦去裝什么忠臣人設啊。
想到這里，趙延的心中就是一陣后悔。
作為六縣之一的汲水縣縣令，趙延又不是一個聾子瞎子，他自然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六縣之內的勢力變化格局。
雄霸了六縣幾百年的回龍觀被新出現的槐蔭山山神擊敗，并且奪取了整個六縣之中，毫無疑問的霸權地位。
雖然在表面上，回龍觀和槐蔭山簽訂了一個看似雙方平等的【十三條約】。
但是誰都知道，這東西只是一個表面，六縣之地的主宰地位已然發生了偏移。
所以當趙延知曉了槐蔭山的二號人物進入汲水縣之后，便生出了投靠的想法。
他在汲水縣待了整整十年了，然而在這十年時間里，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腳，被汲水縣四大家族給鉗制的死死地。
面對來自汲水縣四大家族的控制，趙延在這個汲水縣之中就是一個泥塑木偶。
對于這種狀態，他早就已經受夠了。
大乾王律，縣令每五年一輪，只要政績考核通過就能夠向上提拔一番。
然而最讓趙延憤恨的地方就在這里，汲水縣他做不了主，顛覆不了四大家族的統治，那他就選擇老老實實的當一個橡皮圖章，聽四大家族的命令行事就可。
屆時五年之期一到，自己得到提拔，便能夠離開這個被四大家族控制的地方。
打不過還躲不過嗎。
只是四大家族好不容易碰上這么一個軟弱可欺的家伙，又怎么可能輕易的放過。
所以在五年前，趙延通過關系的運作，即將高升的時候，四大家族聯手使壞。
頓時讓他的政績上出現污點，于是趙延的升職夢就此破碎。
只能夠在這汲水縣再度干上五年，等待著五年之后的解脫。
不過就在不久之前，這個升職夢卻是再度破碎了，四大家族又故技重施。
讓趙延處于一個升不上去，但是又不會被調走的狀態，這對于一個渴求前途的官員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于是在聽說到厲紅雪到來之后，便有了之前那一幕的發生。
畢竟話本小說之上不是寫了嗎，這些新近崛起的草莽之輩最愛剛正不阿之人。
只要他表現出這樣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說不定會贏得這些草莽之輩的喜歡。
到時候不管再怎么說，也總比自己當下的處境要好上一些吧。
然而事實總是與現實有所區別的，見到這女將軍一臉兇惡的模樣，他忍不住在心中痛哭的道，故事中的東西都是騙人的。
咚！
一腳重重的踢在了趙延的屁股上，讓他的臉色是一陣通紅加扭曲。
“喂，你到底干不干？
不干我就盡快送你去死，省的浪費我們的時間，這讓大家都不好！”
見到趙延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樣子，厲紅雪可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等待。
于是干脆利落的踢了趙延一腳，將他從幻想之中拉回現實。
并且時刻準備動刀下手。
“干干干，大王我干！
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
伴隨著汲水縣縣令的投降，厲道淵的計劃正在迅速的展開。
而他的計劃十分的簡單，以最快的速度，將抬高糧價的頭目，統統砍了。
快刀斬亂麻，六縣之地的數萬饑民，可容不得厲道淵在此浪費時間。
很快又是五天的時間過去。
這天汲水縣城之中十分的熱鬧，一個名叫圣錘教的陌生教會組織派遣了大量的人手進入到了汲水縣城之內，并且在縣城之中開始放糧發粥。
一口口大黑鍋在縣城的東邊廣場上燒起，裊裊青煙在沸騰的大鍋內升起，一陣陣讓人肚子咕咕叫的米香向著周圍彌漫。
這里原本是一片儲存糧食的糧倉，是四大家族用來儲存收購糧食的地方。
這里儲存了大量的糧食，足夠將這次受災的大多數人，都從生死線之中拉回來。
只要安排妥當的話，此次六縣之地的混亂，根本不會造成這么多的災民出現。
然而四大家族為了積累家族勢力，悍然在其中抬高糧價，不但讓六縣之地的災民餓死無數，還差點將厲道淵的萬兩黃金也給全部奪走，這讓厲道淵極為的憤怒。
所以他直接將四大家族全給抄了，用他們這段時間儲存的糧食，去救助那些饑民。
……
呼嚕嚕！呼嚕嚕！呼嚕嚕！
井然有序的災民區之內，大量災民在領到一碗熱粥之后，便呼嚕嚕的喝了起來。
為了防止發放糧食之時可能造成的混亂，厲道淵強令六縣之地封建官僚，以符箓工廠的近千工人作為人手，安排這一次的大規模發放糧食的事情。
并且為了防止這些家伙故意搗亂，厲道淵還命令一些新近收服的小鬼盯著他們。
只要這些家伙稍微有一點中飽私囊的行動，立刻派人拘捕起來押進大牢之中。
如此忙碌了近十五天的時間，在神道與人道雙方使力的配合之下，才總算是將這些人為爆發的大規模災難給平定了下來。
而現在，也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
汲水縣城內，大批民眾聚集在菜市口，他們目光疑惑的看著菜市口看押的眾多人。
這些被押的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沒有五歲之下的幼童之外，幾乎四大家族與其關聯的人士盡數在這里。
厲道淵不會去追究個人的具體責任，這是一個封建時代，殺九族才是常態。
雖然厲道淵做不到殺九族那么狠，但是干死數百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刑場之上，眾多神武軍的成員看押著四大家族的人，防止他們逃脫刑罰。
“厲大人，你看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法場之上，縣令趙延一副諂媚的模樣，看著坐在他下方位置的厲道淵。
在知道了厲道淵是槐蔭山的真正主事人之后，趙延那幅巴結的樣子便不加絲毫掩飾，這可是真正六縣之地的主導者。
現在不盡快巴結一下，以后哪有機會。
只是對于趙延的巴結，厲道淵卻是并沒有過多的理會，而是站起身走到臺前。
目光盯著四大家族的家主，隨手一揮，下面便有人掏出了塞住四大家族家主的口布，讓他們擁有一個說話的時間。
“大人，饒命啊！”
“大人，我冤枉啊！”
“大人，不要殺我啊！”
……
人都是怕死的，口布一被掏出，當即便是求饒三連接連不斷的響起。
不過對于他們的求饒，厲道淵卻是沒有絲毫的心軟，他只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開口。
“四大家的家主，你們很餓嗎？”
厲道淵一開口，便是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
這讓求饒的四大家家主一愣，然后王家家主王長風，就是厲道淵剛到這個世界，便與厲道淵結下因果的那個人。
王長風有些遲疑的開口:“大，大人，我們不餓！”
“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
厲道淵心中冷冷一笑。
然后目光略過四大家族的家主，轉而看向那些圍觀的大量百姓。
隨后開口說道:“各位汲水縣的百姓們，四大家族的家主說他們的肚子不餓！
你們相信嗎？”
此話十分的突兀，讓人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于是整個法場之上靜悄悄的。
而厲道淵也沒打算這些百姓回答自己，于是他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相信！
他們要是不餓，為什么會在自己家中儲存那么多的糧食。
他們要是不餓，為什么要將大家的最后一點糧食，也從你們的口中奪走！
他們要是不餓，為什么我有一萬兩黃金，竟然也在市場上購買不到太多的糧食。
所以我認為四大家族的人很餓！
他們已經餓到了，整個六縣之中，近百萬人的口糧，也填不飽他們的胃口！
所以我現在很好奇，好奇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夠吃下這么多的糧食，不然為什么他們要在自己的家中囤積這么多的糧食。”
說到這里，厲道淵讓現場的眾多人反應了一會，然后再開口說道:“自古以來，囤貨奇居的人都是殺頭的下場。
這些人也不例外！
但是啊，我這個人仁慈，這段時間見多了太多的餓死鬼在世間游蕩。
所以我心疼啊，于是我做了一個決定？
在滿足我好奇心的同時，給這些囤貨奇居的人做一個飽死鬼的下場！
你們說，好不好啊！”
伴隨著厲道淵的話語在整個法場之上響起，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好，大人真是仁慈！”
“對，就得讓他們做一個飽死鬼！”
“大人真是仁善啊！”
……
一時之間，人們仿佛反應過來了什么，頓時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們開始叫喊了起來，同時目光全都死死地盯著這些人。
他們想要親眼看看，這四大家族的人，是不是真的那么饑餓。
不然怎么要囤積那么多的糧食。
見到汲水縣百姓群情激憤的模樣，厲道淵咳嗽一聲，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然后只聽見厲道淵冷漠的聲音在法場的上空響起:“來人啊，喂各位員外吃米！”
一時之間，一個個衙役走上前方，他們的手中都端著一小缸熱騰騰剛出爐的米飯。
隨后在整個法場百姓群情激憤的大叫聲中，這些衙役開始了盛況空前的喂米行動。
以往殺人都是砍頭，現在厲道淵仁慈，所以打算讓這些饑餓的人都吃個飽。
于是在一聲慘叫之中，一勺勺熱騰騰，讓人垂涎欲滴的大米飯，被強硬的塞入到了四大家族成員的口中。
“吃不下，也要給我吃！
我不相信他們飽了！”
臺上，厲道淵語氣冷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