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臉色十分難看，因?yàn)樗浅Ｓ憛捬铩?/p>

知道老者是妖物，自然對他沒什么好臉色。

要不是打不過他，楚陽甚至還想殺了他。

老者沉默片刻，開口說道：“今日，李家村被妖物屠戮，實(shí)乃李家村劫數(shù)，亦是小妖的劫數(shù)。”

“劫數(shù)。”楚陽不屑，冷哼一聲，“什么叫做劫數(shù)？只要朕殺光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妖物，天下就沒有這般劫數(shù)。”

“陛下。”老者抬頭，看著楚陽，眼神中帶著哀傷，“小妖守護(hù)此村三百余年，早已對李家村心懷牽掛。今日小妖誓死相護(hù)，然終不敵。如今身受重傷，成仙之基毀于一旦。敢問陛下，小妖可是妖？小妖可是為非作歹的妖物？當(dāng)殺亦不當(dāng)殺？”

楚陽眼神閃爍一番，開口道：“是妖，當(dāng)殺。是妖必殺，滅絕妖物，斬草除根，不留后患。”

“小妖就是擔(dān)心陛下日后造下無邊殺業(yè)，特來勸解陛下。”

老者神色肅穆，“人有善惡，妖亦有善惡。一味地殺戮只會(huì)讓兩族更加仇恨。陛下若是只知?dú)⒙荆c今日屠村之妖又有何不同？”

“朕從未見過善妖，只見過惡妖。難道只聽你一言，便確定你是善妖？況且，就算你是善妖，這天下誰能保證還有第二個(gè)，所以妖物都該死！”

“小妖是善是惡，自有他人定奪。”老者站了起來伸出手，一枚鮮紅的棗子出現(xiàn)到他手中，“此乃我殘余力量所凝聚出的靈果，可救治陛下傷勢。只要陛下服下后，明日雞鳴，便是我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之時(shí)。今日獻(xiàn)給陛下，不求其他，只求陛下有朝一日能放行善之妖一條生路。”

楚陽猶豫，沒有接過。

他看著老者，開口問道：“你為何如此，到底有何目的？”

這突然出來一個(gè)妖物，寧愿魂飛魄散，不得超生。只為換取不知道能不能遵守的承諾。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難道果子有毒，或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可能。

如今的我連一點(diǎn)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就算他要?dú)⒘宋遥膊槐剡@么麻煩。

這妖也太奇怪了。

“為何如此，小妖不可說，天機(jī)不可泄露。”

老者鄭重一拜，“陛下，小妖只求陛下日后放過善妖，不要趕盡殺絕。”

楚陽思索，想著老者為什么這么做。

總感覺這里有個(gè)大坑等著我跳，又仿佛有一團(tuán)迷霧，籠罩著我，讓我看不清這老者目的。

楚陽信奉一個(gè)真理，除了父母外，沒有人會(huì)毫無條件地對你好。

這老者如此做，必然有他的動(dòng)機(jī)和所需求的利益。

難道只為了保護(hù)善良的妖物？

看著老者手中讓人垂涎欲滴的靈果，楚陽真的很想得到。

只要吞下這靈果，我就能再度擁有戰(zhàn)斗力，而不是像個(gè)廢人一般，蜷縮在地窖中養(yǎng)傷。

可得到的越多，意味著失去也越多。

尤其看不清楚老者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者說希望楚陽日后能放過善妖一條活路，這句話楚陽是一個(gè)字也不信。

日后之事，誰說得準(zhǔn)？

楚陽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以后。

老者一臉堅(jiān)定地注視著楚陽。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他相信手中的東西是楚陽如今急切需要的。楚陽絕對不可能拒絕這個(gè)條件，他的目的也就達(dá)到了。

楚陽抬頭，不去看老者手中靈果，開口對老者說道：“說實(shí)話，你的條件，很誘人，朕心動(dòng)了。用一個(gè)未來不知道遵不遵守的承諾，去換取這枚修復(fù)傷勢的靈果，怎么看，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他微微一笑，“但是朕拒絕。”

老者瞳孔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楚陽，“為何？這可是能讓陛下傷勢痊愈的靈果。甚至靈果中殘余的靈氣，能讓陛下感知到人族修道的氣感。陛下若是答應(yīng)，日后征戰(zhàn)沙場，必定如虎添翼。陛下只需以后遇到善妖，放它們一條生路，留妖族一絲血脈即可。”

楚陽沒有回答老者的話，反而反問老者，“李家村死去的村民是善還是惡？”

老者一愣，不明所以道：“李家村的村民，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當(dāng)然是善。”

“那他們?yōu)楹问艿酵缆荆俊背栄凵窭淞讼聛恚澳切┩缆舅麄兊难蹇捎邢脒^他們是善良的？”

“這豈能一樣，那些是惡妖，陛下…陛下…。”

“你想說朕是好人？”楚陽冷冷說道：“很抱歉，朕不是什么壞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屠戮換來的不會(huì)是善良與仁慈，而是更血腥的屠戮。”

楚陽低沉的說道：“人與妖兩族本就對立，從它們舉起屠刀對準(zhǔn)朕的子民，這場戰(zhàn)爭就已經(jīng)開始了。寬恕對方種族，這是勝利者應(yīng)該做的事。而沒將你們妖族滅絕之前，朕永遠(yuǎn)不是勝利者。”

“楚陽！”老者怒不可遏，將靈果扔到地上，“你算什么東西！你別忘了，如今的你，不過是喪家之犬。失去了大楚國運(yùn)與皇位，你什么也不是。”

“朕是什么東西，自然心里有數(shù)。”楚陽俯視著老者，“哪怕朕失去了所有，至少這顆滅絕妖物的心，絕不會(huì)失去。哪怕這場戰(zhàn)爭只有朕一人，朕也要打下去。不為別的，就為了后來人不再經(jīng)歷朕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讓他們再擔(dān)心妖物的血腥屠戮。”

“你…你…。”老者手指楚陽，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全無之前的尊敬。

楚陽看著老者，“也許你是個(gè)圣人，希望兩族能夠和睦相處。但朕不是，朕是人族的皇帝。”

老者咬著牙，眼神兇狠地盯著楚陽，“你難道不怕我殺了你？”

他手中泛起光芒，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只要我殺了你，這場劫難便能避免。”

“殺朕？”楚陽仿佛聽到非常好笑的笑話，“朕若怕死，就不會(huì)想滅絕妖物。再者，你若是能殺朕，早就動(dòng)手了，何必跟朕說這么多？朕是莽撞了些，但是朕不傻。”

老者面容灰敗，沉默不語。

他嘆了口氣，用袖子輕輕一揮。

楚陽頓時(shí)感覺神智變得有些迷糊。

老者輕輕說道：“回去吧。”

楚陽身體逐漸變得虛幻，最終消失不見。

老者再度嘆了一口氣，對著楚陽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老師，難道這都是命嗎？應(yīng)劫之人已至，人妖兩族劫難將起。唉，何苦如此。為何不給彼此種族留條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