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秀一路急行回到出租屋，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見大門未關，知長安在家，大聲喊道，“徐長安，我們可以去大理寺驗尸了。”
然而，堂屋除了徐長安，還有宋元。
懷秀怔然，臉上的笑容頓住，片刻又笑道，“宋大哥來了。”
徐長安一眼看到懷秀手上的食盒，“咦，又是桂家糕點。”
懷秀下意識將食盒往身后藏了藏，又覺得這動作可笑，于是大方的將食盒放在桌上，卻見桌上也有一個桂家糕點的食盒。
懷秀一愣，故作鎮定，“我也正想去找宋大哥。”
宋元早己瞟見她手上的東西，眉頭微皺。
“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長安看看二人，覺得自己還是離開得好，于是也不等二人回應，早己挑簾而去。
在外面深吸了一口氣，羅嬸提著熱水走來，被長安攔住，羅嬸道，“姑娘回來了，洗洗臉去去寒。”
長安道，“稍后再送去。”
屋內，懷秀將青鋒劍放下，又去火盆處烤手，見著燒得旺旺的火盆，笑道，“有羅嬸在，的確方便多了，不然回來燒個火盆都要花許久時間，京城的冬天實在太冷......”
“你去了寧王府？”宋元打斷了她的話。
“嗯。”懷秀沒有隱瞞，卻暗忖，他怎么知曉？
“是因為白骨一事？”
“宋大哥知道了。”
“此事早己傳開。”
懷秀來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大理寺不肯讓我驗尸，寧王世子可以幫我。”
“你們很熟嗎？”宋元直視她的眼睛，懷秀避開他的視線，“在船上認識的，他幫過我幾次。”言畢，低頭喝茶。
“他為何要幫你？”
懷秀沉默片刻，抬頭笑道，“非要有原因嗎？”
宋元的不悅己無法掩蓋，他似在控制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孤身在外，經歷的事少，凡事都要多個心眼，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幫誰......”
“那么宋大哥呢？宋大哥幫我也有原因嗎?”
宋元一怔，“我與你阿爹是故友，你阿爹當年對我頗有照顧，我現在照顧你是理所當然，但他人就不一樣。”
所以宋大哥對她的好，不過是當年在石安縣的情份，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懷秀早就知道，當年的她不過是十二歲的小孩子，她與宋大哥本就沒有緣份。
“謝謝宋大哥的照顧與關心，但我己經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分辨能力，寧王世子他......”懷秀其實不想談論朱煜，也不知該如何評價，他幾次幫她，在她看來，他并沒有什么壞心，“他不是壞人。”她只能這樣來形容。
她越這樣說，宋元的眉頭皺得越緊，不由得嚴厲道，“你了解他多少？”
“我不了解他，我非要了解他嗎？”
宋元道，“京城人員復雜，更何況他是權貴，你不了解他，就去找他相助，萬一他有不軌......”
“我不過是請他幫個忙而己，宋大哥為什么老是提他，宋大哥是不希望他能幫我？再說了，在宋大哥眼里，是不是世間所有權貴都是壞人？”
自她進屋，她己經看到宋大哥臉色不好，莫名的她的心情也不好，因為永昌，由鐵釘案又牽扯出白骨案，而他剛才的話像一個長輩，讓她非常反感，她不喜歡被他當成孩子一樣看待，一時免不了語氣不善，而宋元臉色鐵青，一時間屋內氣氛壓抑不己。
短暫的沉默后，懷秀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宋大哥......”
“你說得對，不是每個權貴都是壞人。”
他生氣了。
懷秀欲解釋，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么。
只聽宋元又道，“剛才你說有事找我。”
明顯，他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懷秀知道這種氣氛下不該談此事，但還是迫切需要知道答案，于是硬著頭皮說來，“宋大哥還記得當年買下‘長和’的事情嗎？”
“長和？為何突然提及這個？”
“因為......有人說那具白骨是‘長和’二公子。”
“你在是懷疑什么嗎？”宋元聽言面無表情，懷秀心情也頗為煩燥，“我不是懷疑......”
“你己經在懷疑了。”
懷秀著急，卻無可奈何，她突然有想哭的沖動。
二人再次沉默起來。
最后宋元起身，懷秀也跟著起身，她矛盾之極，為什么人人都說永昌不好。
她怕他認為她懷疑他。
而自己又該不該懷疑？前兩日還誓言旦旦表示相信，卻經不住許含山的一番說辭。
懷秀心中亂成一團麻。
她從未想過，他們的關系會變成這樣？她心里酸酸的，澀澀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查清楚。”但凡有人說永昌不好，她就會激動，心情一團糟，可她該怎么向他說清，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辛苦。
見她如此難受，宋元心里一痛，自責自己剛才的失態，他嘆了口氣，語氣也柔了許多，
“你是捕快，這是你的職責所在，你是對的，但凡與案子有關的皆有嫌疑，我不該逼你。”
懷秀眼中有淚花。
“今日來尋你，是給你帶些好吃的，即然你提及長和之事......明日我便讓人把當年買長和的契書給你送來，若你還想了解什么，可以來問我，也可以隨時去永昌調查，”
說著己經走到了門口，“另外，朱煜他，并非好人，以后少與他打交道。”
言畢，宋元看她一眼，嘩的一聲挑起簾子，懷秀只感到一陣冷風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宋老板，這就走了，不再坐坐......”長安狗腿似的打招呼，然而宋元己大步離去。
“懷秀，你怎么搞的，惹得宋老板不高興了。”長安沖進堂屋，見懷秀雙手抱著頭趴在桌邊。
“怎么了？”
“別煩我。”
“喲，吵架了？”長安聳聳肩，看到桌上兩個一模一樣的食盒，打開一看，忍不住笑了，然后眼珠一轉，將兩種點心拿了出來，擺在桌上，“懷秀，你選選喜歡吃哪一種？”
懷秀抬頭看去，見一盤酥，一盤糕，卻不知誰送的酥，誰送的糕。
長安朝她笑道，“一盤宋元送的，一盤應該是朱煜送的吧。”
懷秀皺起眉頭，“都不喜歡，給你吃。”
“好呢。”正和她意。
長安一手拿酥，一手拿糕，吃得“吧唧吧唧。”
看她吃得歡，懷秀氣得牙癢，挑簾出了屋，留下一句，“吃完了去驗尸。”
長安險些沒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