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界，人事部學徒教室。

張小胖拿起自己面前的手環，這種夢想成真的現實真的讓他無所適從。

自己竟然真的來到所謂的萬界秩序紀律委員會了，成為了一名【試用學徒】，還被贈予修煉的資源和法器。

明明在幾天之前，這還只是一個遙遠的夢境，自己只是一名平平無奇的穿越者。

“……手環中的修煉資源可供各位修煉到對應領域的二階，若是通過考核，能夠留在委員會任職，便可保留修為，否則，在這里得到的一切都會被收回，包括記憶?！?/p>

講臺上，光頭壯漢的聲音中氣十足。

“胡教員，我有問題想問?！?/p>

一位學員舉起了手。

張小胖轉頭看向自己身旁那舉手的女孩，心中有點詫異。這位朋友這么率性的嗎？

在他心中，初來乍到還是收斂低調一些比較好，鬼知道會不會有人給你穿小鞋、會不會有人針對你、會不會有人看你不爽。

人心難測，這是他穿越前就明白的道理。

這委員會看起來很高端，但終究還是由人組成的。

那光頭壯漢似乎也沒有他看起來那么威猛，并不在意自己被打斷，只是略微點頭：“報上你的姓名，問吧?！?/p>

“邱易明，我的問題是，這所謂的七權，孰強孰弱？我們選擇了之后，是否還可以改換道路？”女孩朗聲道，沒有半點羞怯。

張小胖略感恍惚，他好像又回到了穿越前的軍訓場上，那個隔壁班的漂亮姑娘也是如此率真爽快。美麗，陽光，讓人向往。

邱易明么……聽起來有點像男孩的名字呢。

“修煉道路隨時可以改換，只要你時間、精力、材料足夠，即便把七權全部修煉一遭都是可以的。當然，這樣的自由僅限于高階之前，晉升高階時，對應的領域中，你只能選擇一條道路，沒有反悔的機會。當然，即便在某個領域晉升了高階，你依然可以選擇其他領域修行?！惫忸^大漢說的很慢，很詳細，似乎在擔心各位學員聽不懂。

“至于孰強孰弱的問題，很多時候并不取決于領域，而是取決于使用的人、使用能力的策略與時機、以及，運氣?！?/p>

這個答案顯然讓各位試用學徒都迷惑了。

取決于人？這算什么鬼回答？

“這樣，我舉個例子，各位很快就會了解的一些事情?！毙蘸慕虇T轉身在身后光幕上寫下了一個“林”字。

張小胖感覺自己心跳漏掉了一拍。

“比如委員會暗殺部部長林東澤，十八歲便進階心靈領域的七階，在晉升高階之前，他憑借心靈領域的六階的水準，在委員會高階之下無任何敵手！甚至在任務中一對一憑謀劃強殺過七階水準的存在，唔……你們現在聽來可能覺得沒什么，但當你們知道高階和六階的差距之后，就能明白，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一般我們會覺得，心靈領域在戰斗中是相對較弱的存在?！?/p>

胡教員吐了口氣，深感自己語言的匱乏，明明是那么牛的人，但自己講出來卻干巴巴的，完全沒能引起這群學徒們的興趣。

除了一個小胖子。

他瞇了瞇眼，察覺到了那位名胖子學徒身上極為強烈的崇拜情緒。

這不正常呀……其他學徒都沒這樣的情緒。

隨后，他看見那胖子舉起了手。

“報告教員，我現在可以轉修心靈領域嗎？”

喲呵，這就找到自己的偶像了？這胖子草率啊。

胡宇清搖搖頭：“等你的學徒期結束后，隨意轉修，但現在，不能更改你手環中的修煉材料的種類了。你需要相信自己的第一選擇，至少，嘗試一下你現在選擇的領域?！?/p>

張小胖的臉色上瞬間浮現出了無限的失望。

胡宇清補充道：“你忘記報出你的名字了?！?/p>

“我叫張小胖！”張小胖略微猶豫，終究還是模仿起了剛才那女孩的爽朗氣質，大聲說道。

他的名字并不好聽，但他想要裝作自信。

“很好，大家還有其他的問題么？我們的課堂上并不禁提問。”胡宇清搖晃著他的光頭，在光幕上又寫下兩字。

【高階】

“接下來，我會為大家講解各領域的高階，張小胖，邱易明，你們兩的主修領域是什么？”

張小胖才坐下，眼神不自覺的瞟向身側的女孩，就聽到自己的名字和她的一起被提到了。

“報告，我主修時空領域?！彼敿椿貞?。

女孩也開口道：“我主修智慧領域?！?/p>

“很好，那我們就從智慧領域和時空領域先開始介紹。”胡宇清點點頭。

智慧……張小胖又想起那位帶自己來到這秩序之界的美麗大姐姐。

當時自己好像是要將智慧領域作為輔修領域的，那位大姐姐通過眨眼的方式阻止了自己。

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只見那胡宇清轉身在光幕上寫下幾行字：

【智慧六階：智者】

【智慧七階：律令師、機械師、無知者】

【智慧八階：傳火者、機械之王、愚弄者】

【智慧九階：規則之主、機械之主、文明之主】

【時空六階：窺探者】

【時空七階：旅行家、粒子操控師、天文學家】

【時空八階：扭曲天使、萬物之源、盜星者】

【時空九階：時空之主、物質之主、星辰之主】

“雖然你們中大多數，或許這輩子都到不了七階，但對應領域的高階知識有助于你們了解自己領域真正的本質是什么，這將對修煉有一定的益處，也方便各位思考自己的道路?！焙钋逭f道。

“教員，我叫李祖兵，我想問，最高只有九階嗎？”

有了張小胖和邱易明的試探，學徒們也明白提問并不會被教員討厭，逐漸變的踴躍起來。

“哈哈哈哈，好問題！是的，修煉之途的盡頭就是九階，這將是人類能掌握的力量的極限。事實上，六階之后，每次進階都難如登天。我可以說，絕大多數人，不只是你們，平平安安修煉到生命盡頭，也到不了九階。”

張小胖輕輕皺眉，人類的極限？如果他不做人了呢？

他轉頭看向邱易明，發現女孩眉眼間似乎也有相同的疑惑，而女孩，此時也正看向他的方向。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自己耳根發紅發燙。

這種感覺，許久沒有過了。

——————

“叔叔，你要干什么？”

陳九陽恐慌地開口。

林東澤哭笑不得，自己有這么老么？看來最近確實太過憔悴了，竟然讓十來歲的小孩喊叔叔了！

“你想知道你的姐姐在做什么嗎？”他溫和笑了笑，出奇地沒有使用任何心靈領域的影響，只是喚醒了陳九陽在那輛銀色小轎車上看見過林東澤的回憶。

“是你！”陳九陽聲音直接高了一個八度，帶上了哭腔。他急忙后退了幾步，被身后的灌木給絆倒了：“這是什么地方，求求你不要殺我！”

林東澤非常無奈，怎么搞得自己像反派一樣，這劇本不對啊。

難道小孩不是應該對神秘新奇的世界非常向往么？

“你姐姐現在受了重傷，你想救她嗎？”林東澤也懶得鋪墊了，直接給出了關鍵信息。

他在陳九陽心中直接投射了一副畫面，陳雨腰腹鮮血淋漓，她在陰暗的排水道中抓著墻邊水管，佝僂前行著。

陳九陽一下子愣住，幾乎是從地上跳了起來：“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這并不難，我可以救你姐姐，問題是，你愿意付出什么？”林東澤嘴角勾起一點冷漠笑容，故意讓自己看上去冷漠殘酷些。

“我……”陳九陽下意識看向自己空空蕩蕩的雙手。

小孩什么也沒有。

林東澤靜靜看著，等待著這位被智慧權柄相中的小朋友的反應。

若是尋常的孩子，或許會直接懇求，或者會許下大的諾言，或者會拿出身上微不足道但對他自己很重要的事物。

他希望這個小孩不要那么做。

陳九陽低下頭，握住了他自己的雙拳：“您不是神明，神明拯救世人不會需要索取，所以您是惡魔對嗎？”

林東澤沉默著，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我愿用自己的血肉與靈魂來取悅您，只求您救救我的姐姐?！?/p>

小孩抬起頭，露出了他泛紅的眼眶，他目光堅定，再沒有半分害怕和恐懼。

有那么一瞬，林東澤都感覺這孩子之前的惶恐是裝出來的。

血肉與靈魂么？

似乎，自己要的東西和這也差不多？

林東澤心中涌起一絲微妙的違和感，他想要的，是這孩子成長成為自己在委員會中的幫手，一個秘密的，不為人知的幫手，忠誠便是需要他的靈魂，勞累與任務便是需要他的血肉。

這樣想來，確實不錯。

“很好，我認為這是很公平的交易?！绷謻|澤察覺到了孩子的惶恐，并沒有揭穿他的錯誤認知。

他對這孩子接下來的反應更為好奇了。

這孩子并沒有完全絕望，他在思考著，思考著如何與一位貪婪的惡魔對話。

有趣。

“鑒于你付出的很多，我可以讓你觀看你姐姐活下來的全部過程，讓你明白，你想要的東西我確實不折不扣的給與你了?！绷謻|澤手一揮。

兩人面前瞬間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屏幕。

“值得注意的是，這里的時間是停滯的?！绷謻|澤隨口提醒道。

這讓陳九陽無比驚訝，時間停滯？這怎么可能？這不物理！

時間停滯意味著沒有粒子的運動，意味著沒有引力和一切力的交換，意味著所有場都不再存在，甚是連物質本身也會崩壞。這是無法想象的物理規則。

“不可能……”陳九陽低聲嘀咕道。

“沒什么不可能的，這里是我的世界，這里是【智慧表象】。”林東澤帶著一點惡趣味欣賞著小孩的驚訝。

“唔，智慧表象？像動量表象、坐標表象一樣的概念么？我們能寫出這個表象和坐標表象之間的變換幺正矩陣嗎？”

陳九陽突然開口道。

額……林東澤略微傻眼？這是什么和什么？坐標？矩陣？朋友，你不要瘋狂觸碰我的知識盲區啊。

“這個表象的物理本質是什么？為什么會沒有時間的流動呢？”陳九陽眉頭深深皺起。

林東澤盡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冷漠和正常：“現在，你姐姐身后有四百七十位追蹤者，航天基地的排水設施非常復雜，他們幾乎封鎖了每一個出口。我們主要關注離你姐姐最近的小隊?！?/p>

“你要殺掉他們嗎？”陳九陽注意力被轉移，看向了被林東澤手指放大的那個人。

“我不會做的那么明顯，事實上，我只會贈送給他們一個自相殘殺的念頭?！?/p>

林東澤讓那一個個人的方位與影像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送出了一個個念頭。

“好了，最后，你的姐姐需要一點治療?！?/p>

他又劃撥出一點綠光，圍繞著靜止不動的陳雨。

“現在，我們只需要回到現實的世界，這一切就會發生，而你姐姐活下來將會變成理所應當的事情?！?/p>

陳九陽輕輕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惡魔先生，我想，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p>

林東澤皺了皺眉：“你不去現實中，等待時間流逝？讓你確認結果的時間我還是等得起的。”

“比起見姐姐最后一面之后再失蹤，現在直接失蹤或許更好一點。我相信您的誠信?！?/p>

小孩吞了口唾沫，似乎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或許，比死亡更恐怖。

看樣子，無論即將到來的是什么，他都準備接受了。

“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林東澤嘆了口氣。

“惡魔先生？”陳九陽睜開眼，輕聲問道。

“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你可以告訴惡魔你的智慧很有用；你可以利用我的承諾回到現實世界向他人求助；你可以利用惡魔先生的貪婪和公平來和他周旋……但你什么都沒有做?！?/p>

林東澤平靜幽深的目光看向了陳九陽。

他和陳九陽對話的過程中不曾使用讀心。

既然陳九陽會成為幫手和伙伴，就盡量不要去讀心了，況且，他也存了幾分和陳九陽比試一下的心思。他想要看看，能被智慧權柄看重的小孩，到底能智慧到什么程度。

畢竟那權柄本身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如果您真的是惡魔，那您上次已經與我的姐姐交易過了。要么您就是在惡作劇想要收割所有人的靈魂，要么您本身就不會讓我姐姐死去。要么，您并不是什么惡魔，不是么？”

陳九陽的目光突然展露出清明，似乎剛才的悲戚與恐懼都已經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