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回來好嗎?”
一個哀求的聲音。
“離開的時候你就打定主意拋棄我了是吧?!”
他眼睛亮如星辰,但噙著水汽。
“江小童!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來?”
他幾乎哭出聲來。
他抓我的肩膀抓的太緊。
他的眼里已經有了怒意,陌生的感覺。
他滿身傷痕,而我無能為力……。
“江小童,江小童。”
他重復著我的名字,
“你愛過我嗎?”
“……”
“為什么我偏偏要愛上你呢?”
“我想你了……。”
“……”
夢魘。
已經連續一周都在重復做同樣的夢,夢里一片漆黑,他在艱難的拼命抓住我,在哭,在痛苦……。
他不應該是那般痛苦的樣子,而是雙手叉腰的站在那,理直氣壯的罵我。
“江小童!你真混蛋!”
而我終于不爭氣的流下了“罪惡”的眼淚,冬天的清晨,冰涼的淚滴沿著眼角一路流進枕頭里,埋藏這個悲傷的故事。
總是會恍惚,還在沙塵暴喧囂的塔克拉瑪干沙漠里走不出來,前面騎馬的少年不肯停下來等我,我罪有應得,自作自受……。
生活在繼續,日子平淡。
父母的病情基本穩定,只是偶爾也會出個緊急狀況,好在,我和姐姐兩個人近在身邊,也能輪流來照顧,這也是我唯一能得到安慰的地方。
有時候,我會想,找個由頭去那邊旅游,或者探望朋友,但最終都會被自己勸下,去了見不見?見了難受不難受?
斷斷續續也會從末末嘴里,或者其他朋友的網絡動態里知道些他的消息,想聯絡的念頭也總會被消磨: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緣由?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同桌蕓蕾總是會說以后要去當個光榮的軍嫂,因為她非常崇拜軍人,看了不少軍旅題材的電影電視和小說,身邊還有親戚的姐姐確實當了軍嫂。聽著聽著,我也萌生過當偉大軍嫂的念頭。她心意篤定,并且在大學里確實談了個國防生男朋友,她告訴我,不出意外,她的夢想應該畢業后就能實現。和李燃最初交往的時候,我倆還又提起過這個話題,我說我也有可能,她說她分手了,準備結婚的對象是個賣房子的銷售。
讓人不禁感嘆世事變遷,物是人非。
七年后的今天,胡楊木手串依舊靜靜躺在床頭柜抽屜的盒子里,依舊散發著一如當年那般的淡淡木香。這些年,無論我走到哪里始終將它帶在身邊,也始終很想念遠方的那些伙伴們。
再后來,再也沒有那邊的消息了,仿佛發生在那片曠野的故事不曾發生過一樣。也許在我七老八十的年紀,會生出迎新晚會上“昆侖情”故事里老奶奶一樣的情懷,然后想方設法的回去那片土地,去找曾經的人,去追憶曾經的美好時光,然后傷春悲秋,抱頭痛哭……。
我已婚,對象是父親的主治醫生介紹的醫生,也是我的高中同學。因為同在醫療系統工作,互相理解多點。
而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九年后,李燃已經成為武裝部一把手,在7月中旬,因公出差至L市。
工作結束后,餓了一早上,終于在開完會的下午,飽餐一頓。酒店悶的不行,又撐的胃不舒服,沒讓秘書和司機跟隨,獨自一人來出去散步。
來到一個小公園時,突然一個足球樣子的小皮球滾到了腳邊,抬頭看見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正邁著小步子蹣跚而來,小肉手指著球,嘴里嘟嘟囔囔道。
“我的球……我的球跑了。”
圓圓呼呼,憨態可掬。
李燃蹲下身撿起球,拿著走向小男孩。
到了跟前蹲下身,微笑著遞給小男孩,這一看,他突然愣住了。
小男孩的臉怎的如此熟悉,腦子開始飛速運轉,終于……那分明是江小童的臉,確切的來說是江小童孩童時期的臉。
心臟猛的抽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連小男孩身后的奶奶模樣的家屬跟過來道謝,及讓小男孩道別都似乎聽不見,空耳之后,小男孩已經被奶奶牽著手往遠處走去。
李燃伸手欲叫停,但張了嘴卻不知說什么,只能呆呆立在遠處。
一老一小奔去的方向的路邊,停下來一輛黑色保時捷,副駕駛車窗搖下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迎接。可那風韻猶存的年輕女子,分明就是九年前火車上的女子。
后車門被從里面打開,奶奶將小男孩抱上去后,自己才上去,關了車門后,汽車立馬啟動,沿公園邊的馬路駛離。
李燃像一尊雕塑屹立在廣場中心,久久無法移動。
回了XJ后告病休養了一個多月,半年后結了婚,對象是姐姐李眉介紹的軍屬,在電視臺工作。對方長的甜美可人,跟李燃站在一起,儼然一對璧人。
婚禮前一天,他躲在婚紗店的衛生間里,曾發消息給江小童。
那是個冬天的夜晚,剛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機屏幕便亮了起來。
江小童拿起一瞧,一條微信未讀消息,來自李燃。
她咬了咬唇打開。
“江小童,我要結婚了,祝福我吧!”
她的手在手機上停了半天,最終打下了幾個字,猶豫了下便發出去。
“祝你婚姻幸福美滿!”
好一會兒后,又進來一條消息。
“謝謝,再見!”
“……”
“……”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