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沿著遼闊的塔里木河邊的公路疾馳,河水清澈。但因還未到汛期,地勢較高的河床裸露出來,又將河水分流成許多支流,粗細交錯,像婀娜多嬌的旗袍女郎,蜿蜒伸向遠方。公路的另一邊是百米柳樹林、百畝棗樹林、百畝棉花地,在這地廣人稀的疆內,隨便一戶人家的耕地都是以百畝為單位,這也為機械化耕種提供便利。誰能想到,這里原本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寸草不生,幾代人在這里日復一日的開荒造田造林,才有了今日團場的繁榮景象。
車里,大家心情愉快,不時傳來笑聲。
手里的可樂很快了底,才想起旁邊的李教官。
剛想說話,他便麻利將他的藍色的斜挎包從身上解下來,遞給我道。
“江小童,我太困了,幫我拿一會兒,我睡一會。”
說完整個身子向后倒去。
包不重,但是背他身上看著挺一撇小,到我這又顯得很大。
閉眼之前,微笑著看了我一眼說道。
“到了叫我一聲!”
然后徹底放松,合上了雙眼,雙臂抱于胸前。
我忙不迭的回應他道。
“哦!”
將包平放在膝蓋上,盡量不發出聲音動作打擾到他。
很快,他厚實的胸口微微開始規律起伏,他睡著了!
他的身高絕對一米八以上,加上部隊長久的歷練,很健壯,現在還在放松狀態,因此,一個椅子盛不下他了,四分之一的身子就占到了我這邊。我小心往邊上挪了一挪,心想,就讓他舒服睡個好覺吧,反正我又瘦又不瞌睡。
又過了一會,他的身子動動,調整了下姿勢,又縮進了椅子背,整個過程沒有睜眼睛,看來是真睡熟了。
近距離細看他睡覺的樣子,像個稚嫩的孩童。確確實實,雖然他臉上的皮膚略微粗糙些,但是勝在五官精致,睡著的時候很像個漂亮小孩。
呵!他本來就是小孩呀,只是因為身高膚色以及教官的身份,讓他看起來像個大人。他的下頜線條剛硬,下巴上隱約可見青色的胡茬。唇線分明,閉起來的眼睛細長,很好看的弧度。睫毛根根分明。他算是個極好看的男子,又有男子氣概,喜歡他的姑娘一定不少吧?
“小童!告訴你個好消息!”末末一手拽了拽我的胳膊,一手舉著手機揮舞。她和張婭坐在相隔過道的同一排,她倆笑的像朵花一樣。
“什么,快說!”末末說完就淡定閉嘴,賣起了關子,我急不可耐的催問。
“團里說為了慶祝我們比賽得獎,明天要帶我們去沙漠玩一天,還有燒烤哦~。你看你看!”末末把手機舉到我面前,指給我看里面的消息,晃動的沒法看清,但我聽清楚了。
“真的?!”出乎意料的驚喜,有點不敢信,我向末末再次確認,看到后面張婭搗蒜般點頭,心定下來。
“啊……,明天不用軍訓和跳舞!”李小河特有的娃娃音想起,她個子不高,雖然抓著椅子站起來了,也還是只能看到個頭頂,聞其聲,不見其人說的就是她。
“燒烤有羊肉串嗎?”戴麗麗的聲音也從后面傳來。
“那必須!燒烤哪有不來兩串羊肉串的?哈哈哈!”末末本地人確認,看來是沒問題。
“哈哈哈。”激動的女生還鼓起掌來,車廂里熱鬧非凡。
我笑的眼淚都有點出來,拿手一擦,方反應過來自己也畫著濃重的彩妝,看著眼前伙伴們的同款濃妝,有點嘀咕,這李燃是怎么一下子就認出來我的?
眼前風景如畫,只是我再沒法欣賞,因為早上,加上汽車的規律晃動,以及車廂里此起彼伏的微鼾聲,我也開始眼皮打架犯起困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江小童!江小童醒醒!”一個聲音傳來,睜眼一看,是末末站我旁邊。尷尬的是,我的頭正靠在李燃的身上,慌忙起身,整理頭發,他也正看著我。
“到了啊?”整理頭發時,我看到他右胳膊的衣服上白了一片,那是……粉底!想到這,我尷尬的腳趾頭摳地。脫妝的一大片臉此刻毫無掩飾的灼熱。
他笑笑不語,揚了揚下巴向跟他打招呼的大家一一告別。車是停在我們住的小區,他也并沒有下車的打算。
車廂里也早已空了,只剩我們三人和司機。
“走吧!”末末跟教官道了再見,就牽了我就往車門口走,我忙回頭,慌慌張張跟他揮手再見。
我們下車后,就在我們身后又啟動離開了,緩慢離開。我回頭看了一眼他在的那個位置的車窗,玻璃太黑,什么也看不到。即使看到袖子上的痕跡,但愿他不會覺得我是個不修邊幅的邋遢女吧,或者他干脆走走路就隨便抖抖掉淺了,然后不注意看就看不清楚,壓根就沒發現,這樣就最好了。如果給他那么好看的人留個不好的形象,實在是別扭啊,最好也不要記得我沒有守承諾叫醒他吧。
回到宿舍,卸掉厚厚的妝容就費了很大的功夫,因為以前我從不化妝,對于卸妝的步驟不熟悉,末末好一通指導才勉強完成。然后沖了個澡,美美吃了頓飯。回到宿舍還是中午,閑來無事,想做點喜歡的事情。于是支起畫板,攤開畫紙,在客廳的茶幾上準備畫畫。這個畫板是前男友送的,雖然路途遙遠,我還是將它塞到行李箱里帶了來,今天也是第一次將它拿出來,被迫睹物思人。
立式風扇在一旁擺過來,擺過去,將夏天還在持續的酷熱吹走,而一些原本覺得刻骨銘心的東西也在逐漸模糊,時間真是個特別有意思的存在,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抹平傷口。
擠上顏料,打了盆水,思考半天畫什么,靈光一現,來只從沒畫過的馬吧!應該不會翻車吧?
很長時間后一匹草原上馳騁的褐色駿馬躍然紙上,它眼神堅毅向前奔跑,四蹄飛揚,仿佛一躍千里。
抬眼,黃昏悄然而至,因為顏料未干,就把畫立在了沙發靠背上,等它自然風干。
夜很深了,我和末末開著各自臥室的門,將頭都放在門口那邊,側躺在床上,看著對方暢聊彼此的故事。
突然,扣扣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點開頭像,信息有限,只能看到頭像是個紫色頭發的男孩,地點就在我所在的團場,沒有簡介,可能他是用“附近的人”功能搜索到我的。遲疑了下,并沒有通過好友驗證,因為這種陌生人加好友最沒意思,要從自我介紹開始聊起,也經常聊一聊就無話可說,浪費時間精力。
太期待第二天的烤肉旅程,以至于做都夢見在燒烤,只是……地點在上大學的城市的山上,面前是大學同學,還是在上大一,班主任汪老師還帶了老公孩子在旁邊吃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