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云瀚再次出現在餐廳之后，已經帶來了好幾個大箱子。

他飛快地打開，很快便找到了酒壺。立刻來到廚房，對宋麒麟說道：“水呢？”

“什么水？”宋麒麟莫名其妙。

“你收集的體液……不是！液體！裝液體的那個壺！”

在宋麒麟“你真齷齪”的目光中，對方拿出了一個小罐子來。

這就是當初從寄生體身上存下來的液體。李云瀚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拿起罐子，揭開酒壺蓋，輕輕灌了下去。

這是一只大夏古式酒壺。

上面雕刻著冬日寒梅，黃銅打造，看起來十分普通。

罐子中的液體化為一道絲線，緩緩注入酒壺之中，隨后，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酒壺。

十分鐘……二十分鐘……

半小時過去，宋麒麟打了個哈欠：“這壺……沒被掉包？”

弱智問題……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對方只是為了緩解下氣氛而已。

李云瀚嘆了口氣：“材料的問題。”

“這些液體沒法用？”徐英明沉吟片刻，喃喃低聲自語：“這不可能啊？”

黑影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他誘騙自己可以解約后活著離開餐廳，這可以理解。

但如果試煉不通過，李云瀚被剝奪異能，無主的種子會重新陷入沉眠模式。這是好不容易蘇醒的黑影絕不希望看到的。

從目的上來說，這一次他應該和李云瀚保持一致才對。

他沒有將黑影的事情告訴李云瀚，最開始確實是不相信對方。但當他的選擇朝對方傾斜之后，他就有了更多的考量

如果一直吊著黑影，他會說出更多的內幕——還是那句話，對方沒有選擇。

二是如果現在說出來，難免對方會狗急跳墻。

他不認為在這種事上，黑影會對自己說謊。

“應該是因為不是食材的緣故。”李云瀚捏了捏眉心——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得到異能的提示。

有些失望，他本以為可以釀出酒來。

那位從機油改喝美酒的約莎娜公主能不能喝得下去是一回事，一個餐廳有沒有酒水是另一回事。

“用主宰的食材呢？”宋麒麟道。

李云瀚目光一亮：“我今晚試試。”

所有人都陸續離開了餐廳，只剩酒壺靜靜地擱置在桌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幾個小時之后，當時間來到傍晚六點時。酒壺忽然輕輕動了動。

正面那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漸漸盛開，花蕊中央居然是一只猩紅的眼睛。

它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那根樹枝緩緩從中裂開，化為了一只嘴。

隨后，眼珠子狡黠地轉了起來，緊接著，大嘴張開，笑的忘乎所以。

“咯咯咯……哈哈哈哈！”一根舌頭伸了出來，舔了舔壺面：“老妖婆！出來！”

“聞聞，趕緊聞聞！這味兒……這年代……至少三千年以上！”

“爺多久沒聞過這味道了？”

刷……就在酒壺背面，另一朵梅花也漸漸綻放。剛咧開嘴，一堆唾液就忍不住流了下來：“歡伯，你當我鼻塞？”

“老早就聞到了……我差點都忍不住了。”

“幾百年了……幾百年沒有聞過這么香的東西了。”

酒壺上，一根根樹枝仿佛活過來了那樣，如同人手一般掀開蓋子，伸入了酒壺之中。

“嗯……”剎那間，正反面兩只眼睛都愜意地瞇了起來。

數分鐘后，被稱呼為“老妖婆”的眼睛嘶啞道：“是‘神輝。’”

“是蒼龍脊上那位的東西……不……不止如此！”

它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還有別的味道……這里的人都是不過第一道坎的小癟犢子，怎么能弄到這種等級的貨色！”

“管他呢？”歡伯狠狠吞了一口唾沫，顫聲道：“幾千年來，我們釀造神輝的機會也不過七次！”

“如果這次也可以完美釀造，我們就能短暫化形！再也不必被杜康那小子困在這里了！”

粗重的呼吸聲響起在廚房。酒壺輕輕搖晃了起來。

數秒之后，正反面的眼睛齊齊一瞪。

緊接著，酒壺開始拼命搖晃，卻很快停頓了下來。

“沒有激活。”歡伯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激活的神輝會本能地反抗，沒想到只是一粒，我們都壓不住！”

“那可是蛾神啊……”老妖婆有些感慨地說道：“咱們被丟在人類倉庫幾百年，老了……不服老不行……”

“別整這些沒用的！”歡伯恨聲道：“金波（歡伯和金波都是古代酒的別稱），現在怎么辦？”

金波恨恨道：“除非能化形，否則只要有人在，咱們就無法顯露真身。就憑那幾個第一道坎都沒邁過去的小東西，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

短暫的沉默。

歡伯忽然幽幽道：“我倒有個辦法……”

……………………

宋麒麟正和徐英明在房間里研究著烹調方法。

現在已經是傍晚，李云瀚繼續狩獵。倒是虞瞳兩天了都沒找到一只獵物，讓他們急的有些嘴角冒泡。

光是李云瀚一個人根本狩獵不過來！

是，確實有的菜可以一份兩式，但是……起碼你原材料要足夠吧？

像通明之心這種東西，試菜就試了一半，剩下的一人一小碟剛剛好，拿什么去做第二道菜？

就在此刻，廚房里忽然傳來了當的一聲。

兩人愣了愣，隨后立刻沖了進去。

廚房中什么都完好，單單酒壺跌落在了地面。詭異的是，里面的東西一滴沒灑出來。

宋麒麟上前抓起酒壺，皺眉看了看：“見了鬼了？”

他抬頭看了看周圍：“沒風啊？”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徐英明看向其他地方：“你看這里。”

這酒壺跌落地十分有個性。

隨著它的跌落，周圍的瓶瓶罐罐掉落一地，倒是沒有摔碎。但是……

居然特么詭異地排成了一條線？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才把東西重新放了上去。回到了餐廳。

廚房中陷入一片安靜。

許久，金波的聲音才冷漠響起：“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相信你的我是不是看起來特別蠢？”

歡伯輕咳一聲：“聽我解釋……”

“這也就算了。”金波漠然：“但現在是怎么回事？”

“說好了大家一起摔下來引起對方注意，你說推就推，沒半點含糊的？”

“既然說好了就得行動……”歡伯心虛的聲音響起。

“行動歸行動，但憑什么是我臉著地你在上面？”

“這不是自由落體嗎？”

“自由落體？！”金波聲音都高了八度：“你在空中努力轉了三圈，然后告訴我這是自由落體？這日子沒法過了！拆伙！必須拆伙！”

咣咣咣！酒壺忽然膨脹，又忽然收縮。仿佛內部正在進行什么猛烈的化學變化，但表面一如往昔，甚至沒有出現一道裂痕。

“所以……你們是活的？”就在酒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酒壺瞬間恢復平靜。

和死了沒有區別。

宋麒麟眨巴著卡姿蘭大眼睛蹲在酒壺上面，輕輕拍了拍酒壺：“你們知不知道，學聲樂第一學的是什么？”

沒有反應。

“是‘聽。’”宋麒麟指了指耳朵：“辨別發聲的部位，位置，聽對方的聲音轉化，發聲方法。”

“你們聲音盡管小，可惜，遇到了我。”他撩了撩耳發，幽幽嘆道：“沒辦法啊……不學聲樂怎么學偽聲呢？”

“不學偽聲怎么撩漢呢？”

他臉色一正：“說說唄。”

“你們這么拼命是為什么？”

還是沒有反應。

“哦，我懂了，你們自己無法行動是不是？”他一把抓起酒壺，打開蓋子看了看，除了之前自己倒進去的液體，什么都沒有。

“這么大動靜都沒把液體倒出來，這些液體是不是特別珍貴？”他拍了拍酒壺：“你們不用說我也知道，只要是異能者，看到它就能感覺血脈僨張，但偏偏沒人知道它們怎么用。”

“你們知道？”

仍然是安靜。

“這樣。”宋麒麟將液體倒入罐子中，換上清水，沉聲道：“我拿著壺，你們把想要說的話用水寫出來。”

“上下左右東南西北，我拿著壺比劃，如果錯了你們就震一下。如果停止你們就震兩下？怎么樣？”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酒壺里，兩個聲音在瘋狂對話。

金波的聲音焦急道：“怎么辦！我們被發現了！封印又要多加十年！”

歡伯冷漠開口：“所以，你應該檢討一下我們是怎么從五十年封印變成無期徒刑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真的要照著他說的去做？”

歡伯沉默了數秒，咬牙道：“化形就在眼前，只要化形，杜康的封印就沒用了！天下之大，我們何處去不得？”

“干了！”

五分鐘后，宋麒麟才拿著酒壺，想了想問道：“你們是誰？”

“他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壺中，金波目瞪狗呆：“他剛才不是問我么為什么打起來嗎？”

“我們打起來需要理由？”

酒壺開始輕輕震顫起來，宋麒麟由西向東劃了一條線。

他小心翼翼地操縱著酒壺，半小時以后，終于看到桌上出現了三個字：壺中仙。

居然真的可以？

宋麒麟驚訝地看著酒壺，對方居然真的能聽懂他的話！

他絕不是心血來潮這么做。

一則，如果酒壺里有鬼，那么他們的食材就不安全。

二則，如果能夠和鬼溝通，那么……對方能否教授他們，怎么釀出酒來？

要知道，“神之水滴”約莎娜公主這一票，他們是直接放棄的！

如果……有希望拿到呢？

“你在做什么？”徐英明好奇的聲音忽然從后方傳來。

宋麒麟嚇得手一抖，水都差點灑了出來。但就在這時，壺中仙再次震顫起來，而且速度極快！

他來不及回答，飛快操縱著酒壺。片刻后，桌上再次出現三個字：讓他走！

宋麒麟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徐英明。

他知道，對方并沒有真正融入餐廳。

“為什么？”

壺中仙再次飛快震顫，這一次時間稍長，而出現的字，讓宋麒麟毛骨悚然。

“他身上……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