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繳納的醫療費用一共是39萬9682.5元?！?/p>
護士小姐姐笑容可掬的遞上賬單。
“呃，我有醫保......”
“這就是減免后您需要自己支付的部分?！弊o士小姐姐笑容不減，“一共是39萬9683元。”
“好像比剛才多了五毛？”
“四舍五入嘛！”
“......”
眼看方炎面露猶豫，護士小姐姐將那份賬單收起，然后拿出一份文件擺在了他的面前。
“當然啦，如果這個治療費用讓您很有負擔的話，我們這里還為您貼心準備了其他選擇?！?/p>
方炎大略掃了一遍文件。
開頭很有吸引力，稱如果他愿意在這份文件上簽字，除了賬單醫療費全免外，還可以額外為其提供一筆20萬元起步的補助津貼。
但接下來的條約......
方炎越看臉色越白。
繼續在醫院里住上一個月？唔，沖著這免單和補貼，這倒也可以接受。
住院期間配合專家組做各項精密檢查。這倒也是小事。
關鍵是，這最后一條備注是什么鬼？
在需要時，允許院方對簽字人進行不同等級的傷害實驗，后續產生的一切費用由院方承擔。
好家伙，差點兒就把自己賣了。
方炎深吸一口氣，果斷拒絕了這份提案。
護士出去之后，一個有一個面帶和藹笑容的醫生走進病房，開始了勸說工作。
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錢，有的說方炎的基因非同一般，有被做成超級基因戰士模具的潛力；還有人表示，方炎有連接未知能量世界的能力，可以幫助他們造出永動機......
最后的結果，方炎的頭上又背上了50萬元的貸款，40萬的本金，10萬的利息，一年內還清。
“唉?！?/p>
生活不易，日子人嘆氣。
剛走出要塞醫院的大門，一個等候已久的士兵便迎了上來。
“方炎先生，羅沐大校想請你去指揮部聊一聊?！?/p>
......
作為一座專門為抵御亞人帝國侵略而建造的要塞城市，先鋒要塞的內部風景遠不如山陰市那么繁華亮麗。
街上行人不多，基本以冒險者、探險家和投機客為主。沿途商店的種類也非常單調，多以酒館、旅店和雜貨商店為主。
下車后，出現在方炎眼前的是一幢相當氣派的大樓，在最中間的部分，有一個非常顯眼的鏤空金邊字懸浮于半空——林！
即便是在基礎測試中拿0分的方炎，也是知道先鋒要塞總指揮官林熙棠這個人物的。
在三十年前的那場迦南國與亞人帝國爆發的大規模沖突中，林熙棠一戰成名，成了讓亞人族們聞風喪膽的存在。
一直到現在，在亞人帝國的字典里依然存在“林熙棠”一詞，它的釋義是：
不可名狀的惡魔、來自地獄的死神代言人。
也正是因為他的威懾，像山陰這樣的邊境城市才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到了指揮部，羅沐正在處理埋頭處理文件，在看到來人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方炎先找個地方坐下。
約莫十分鐘后，羅沐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他伸了個懶腰，笑著走到方炎的面前，伸出一只手。
“好久不見，我是羅沐?！?/p>
“你好，我是方炎......呃，我們之前見過嗎？”兩只手握在一起，方炎有些疑惑。
“我知道你?！绷_沐笑道，“之前在山陰館，你那只會變大的小老虎，可是給我留了非常深刻的印象?！?/p>
“啊.......”
“對了，孤雪也提到過你?！绷_沐在方炎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孤雪？她來過先鋒要塞?！?/p>
“嗯，大概是......半個多月以前吧。”羅沐道，“你應該也知道她來山陰的任務吧？”
“狩獵什么暮靄巨人之類的？”
“沒錯?！绷_沐點點頭，“這也是孤雪來先鋒要塞的原因，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完成這個任務?！?/p>
“......暮靄巨人很強嗎？”
“單體戰斗力的話，和我的掠影虎應該差不多?！绷_沐回答，“成長等級200-250級之間，領主期。”
“那為什么......”
“關鍵是數量?！绷_沐道，“孤雪在北冰洋上，發現了一座迷霧環繞的小島，上面生活著至少上百只暮靄巨人。”
“上百只？！”
“沒錯，上百只?！绷_沐嘆了口氣，“這小丫頭倒是聰明，知道自己解決不了，就來先鋒要塞，把林熙棠中將也給忽悠過去了。哎......真是讓人頭大，當時我就該跟著中將一起走的?！?/p>
“那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通訊在林中將登上迷霧之島的那一天就徹底斷了，唔，到今天應該有兩個星期了吧？”羅沐聳了聳肩，“不過既然那些該死的灰蟲子和異變體該存在，就說明他們的任務還沒完成?！?/p>
“失聯了兩個星期？”方炎的眉頭擰巴了起來，“你就不擔心他們是出了什么意外？”
“哈？擔心？我？去擔心林熙棠那條老......咳咳?！绷_沐看上去對自己的長官很有意見。
“先鋒要塞校級以上的軍官，90%以上都參加了這次的狩獵任務，整個西北戰區的高級戰力幾乎都被他給抽調干凈了。呵，就這樣的陣容，要是真出現了什么意外，我們也沒有余力繼續派出支援了。”
“對了，關于那個灰蟲子，也就是甬道，我之前在山陰市內的一些地方也見過?！狈窖渍f，“它們就沒有感染人類的風險嗎？”
“有自然是有的，不過風險還在可控范圍內就是了?！绷_沐笑道，“不管是你們在鏡泊湖森林遇到的，還是在那之前襲擊普通人的甬道，都是同一只暮靄巨人生產出來的衍生物?！?/p>
“......意思是出現異變的就只有一只暮靄巨人，而剩下的暮靄巨人對我們沒有威脅？”
“唔，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威脅。畢竟我們也沒辦法保證，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更多的暮靄巨人出現這樣的異變。”
“說到底，還是一個概率問題。我們總不能因為城市建在了地震帶上，就要把在這個城市里生活的人全都遷移出去吧？道理其實是一樣的?！?/p>
“而且，現在我們還有能一口氣鏟除掉所有‘地震源’的機會，等林中將把那座迷霧島清掃干凈，這些灰蟲子對我們來說就不會再有威脅了。”
看得出來，羅沐對林熙棠的實力很有信心。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種灰色透明的小蟲子，會被取一個‘甬道’這么古怪的名字？”
方炎茫然地搖了搖頭。
“跟我來吧。”
羅沐站起身，帶著方炎來到了一幢白色圓頂狀的建筑物里。
進去之后，兩人乘坐電梯一路向下直達地底最深的一層。
“看，那就是我們發現的......【始祖甬道】。”
透過玻璃窗，方炎看到了一個宛如史前怪物般的恐怖存在。
這是一只寬約百米，長度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灰白色半透明巨蟲！
在它的身體內外，無數腳手架鱗次櫛比，有些地方甚至還澆筑了水泥走廊，上面站著不少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
“據推算，這家伙大概誕生于新生代前后吧，到現在得有7000多萬歲了吧?！?/p>
“它......它還是活著的？”
“一直處于休眠狀態?！绷_沐道，“理論上來說，確實還存在被激活的可能性?！?/p>
“當然，前提是當初生產出它的那只暮靄巨人還存活于世。”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狈窖拙従復鲁鲆豢跉?。
“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副形態，它們才會有甬道這個名字?！绷_沐道，“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奇跡，這個大家伙，可足夠我們的科學家們研究上個百八十年的了?！?/p>
“也就是說，寄生只是它們的其中一個能力.....”方炎皺眉道。
“很聰明嘛！小子?！绷_沐拍了拍方炎的肩膀，很沒力道。
“如果它們的存在只是為了寄生，那根本不需要長到這般地步?！绷_沐一臉感慨的看了巨蟲一眼。
“生物......運輸機？”
方炎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畫面。
遮天蔽日的灰色巨蟲，霧氣彌漫的都市，以及......從巨蟲體內一個接一個跳下來的，暮靄巨人。
“哦？運輸機？很合理的猜測。”羅沐摸了摸下巴，似乎很贊同方炎的看法。
“在野蠻時代前期，確實存在能載千人軍隊的巨龍，或是比戰列艦還要巨大數倍的海獸王......甬道運輸機，呵，很合理，非常合理！”
羅沐忽然看了方炎一眼，問：
“你今年多大？”
“快17了。”
“不小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在軍隊里待了兩年了。”羅沐笑道，“怎么樣，有參軍的想法嗎？”
“參軍？完全沒有?！狈窖缀芨纱嗟膿u了搖頭。
“我們先鋒要塞的福利待遇可是很不錯的哦?！?/p>
“那也......沒有?！狈窖讏远〒u頭，“日常訓練什么的，太辛苦，而且沒啥自由時間?！?/p>
“那好吧?！绷_沐聳了聳肩，“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隨時都可以來這里找我?！?/p>
......
離開研究所，兩人分道揚鑣，一個回了指揮部，另一個則去了趟要塞的特殊病院。
再向前臺護士詢問一番后，方炎找到了自己想去的那個病房。
十五歲的少年坐在病床上，頭歪向窗戶，似乎正在出神地看著什么。
“阿明.....”
方炎輕喚了一聲，然而少年卻仿佛完全沒有聽見。
“他啊，被研究所送過來之后就一直是這個狀態?！甭愤^的護士說，“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其他時間都是看著外面發呆......唉，可憐的娃，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
四個同伴一起出游，最后卻只剩下自己獨活了下來，這個陰影一時半會怕是很難走的出來。
“他的腿怎么樣了?！?/p>
“已經做過手術了，之后只需要再靜養幾個月應該就沒什么大礙了?！?/p>
“好的，謝謝了?！?/p>
既然知道了阿明現在的情況，方炎也不想再過去打擾他了，這萬一看到自己再勾起那天的回憶，可就不好了。
“嗯？桌上那束花......是他朋友擺的嗎？”
臨走前，方炎注意到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束淡雅的白色康乃馨。
“那是齊歡少校送過來的，他幾乎每天都回過來一趟，也不見人，放下花就走.......”
從醫院出來后，方炎便坐上了回山陰的客車，經過四五個小時的顛簸，終于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里。
“呼?！?/p>
兩周沒住人，茶幾上已經多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方炎躺在沙發上，愉快的伸了個懶腰。
啊，回家真好。
簡單吃了點兒東西，方炎久違地進入了冥想狀態，去了趟御獸空間。
小E正在世界樹下愉快的玩耍，雖然這偌大的地方只有它一個活物，但虎子似乎從來都沒有感到寂寞過。
“過來過來，讓我康康你的狀態?！?/p>
“喵嗚！”
【掠影虎】（成熟期）
成長等級：45
魔力值：1000/15800
在之前與若若的戰斗中，小E不知從世界樹那里借貸了多少臨時魔力，以致于到現在，這筆欠款也還沒有完全還上。
小E的魔力值，就一直維持在1000左右，多出來的部分統統被世界樹給回收了。
“看來一段時間沒有辦法打賞金賽賺錢了?！?/p>
方炎嘆了口氣。
技能方面倒還是老樣子，除了全反擊的熟練度從入門級升到了熟練級之外，其他沒什么變化。
“呼，總算，回歸日常了。”
這一夜，方炎睡得格外香甜。
......
“今天的飼料怎么這么多？”
“當然是給掠影虎們準備的生肉了?！毙∶闲χ卮?，“你這家伙也太敬業了點兒吧，剛出院的第二天就回來上班，院長不是給你批了一個月的帶薪假嗎？”
“在家閑著也是無聊?！狈窖讓⒁幌渖鈴目ㄜ嚿习嵯聛恚霸僬f園子里干活的人本來就不多，你又懶，我看那些鈴鐺猴都餓得啃樹皮了。”
“喂喂，我可是很敬業的好不好，它們啃樹皮怎么能是餓的呢？”
“那是為啥？”
“當然是......樹皮好吃了?！?/p>
“你這可是路燈掛件式的發言?！?/p>
昔日空空蕩的虎園，如今再度變得熱鬧起來，小E的獸王老爹，以及麾下的三四十只掠影虎，全部被安置在了這里。
在將潛藏在鏡泊湖森林的那支怪物軍團掃清之前，它們大概是回不去自己的家園了。
看著幻化成幼年期形態的小E，一臉愜意的趴在獸王的頭頂上時，潛藏在方炎心底許久的那個問題再度浮現出來：
這家伙的后腿，到底是咋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