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

看著突然造訪的周影月，張維沒由來地心中一虛。

周影月沒有回話，倒是叫門的藍袍小廝大怒地呵斥道：

“大膽！小小舉子見了我家殿下也不行禮問安！”

“公主殿下乃是千金之軀，京城何處不可去？便是御書房里咱們公主也是來去自如的！”

張維沒有理會小太監的訓斥，只是戒備地守在院門口。

周影月不疑有他，收起手中的紙扇傲嬌道：

“本公主是來看看你有沒有死在什么番子刺客手下，得罪我父皇和五常侍的沒幾個能活過一年的。”

張維聞言心中很是不解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太和帝。

而且看太和帝昨天的表現也不太像是對自己殺心很重的樣子。

“老爺，剛才您走的匆忙，這是奴家剛做的艾青糕，請老爺不要嫌棄。”

正在張維站在門口猶豫著怎么打發周影月的時候，煙波的聲音卻從身后傳來了。

張維聞聲慌張地回頭望去，只見身著淡黃短襖的煙波帶著婢女手持一籠屜糕點柔柔弱弱地站在他不遠處。

反觀另一邊的周影月看著院中突然出現的美人，手中紙扇輕輕捻動，一雙鳳目微微瞇起，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影月的目光，煙波臉上帶著乖巧柔媚的表情向前者福了福，不知是打招呼還是示威。

“老爺，奴家聽說您擅長丹青之道，這是奴家昨夜弄拙的劣作，老爺能否指點一二。”

不知何時一襲貼身黑紗薄裙的襄辰手持一幅畫卷也來到了院門口。

看著又多出來的一位美人，而且是看打扮就很不正經的美人，周影月再也忍不了了，當即一拍紙扇，眸中閃過一絲惱火。

根據她的調查，張維應該是獨身一人，并未婚配，房中甚至連侍女也不曾有。

初見煙波的時候周影月只以為這是蔡奚元的獨女蔡巧兒，但是襄辰的出現卻直接讓她知道這些女人絕對是張維房中人。

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女兒家！

“原來是我壞了張先生紅袖添香的美事，打擾了，告辭！”

言罷周影月一揮衣袖轉身立刻離開，張維見狀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識便伸手去追。

一個伸手張維先是拽住了周影月的衣袖，但是腳上卻是一個踉蹌。

就這么一瞬間的動作，原本正急速離開的周影月徑直被張維拽倒在了地上，一襲考究的儒衫衣袍登時沾滿了灰塵。

倒在地上的周影月吃痛地叫了一聲，顯然是摔得不輕。

一直站在一旁的小太監直到周影月摔倒在了地上才反應過來，慌忙地上前去扶，嘴上生氣地指責張維。

“大膽！張維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襲擊公主！”

“來人吶！來人吶！將他拿下！”

小太監話音剛落，巷子口不遠處幾個錦衣侍衛便持刀往清貧小院門口沖來。

反觀倒在地上的周影月，臉上一片潮紅，一把推開來扶的小太監，秀發盤起的發髻也有些凌亂：

“你敢打我？！”

周影月的聲音有些顫抖，語氣中盡是不可置信還有一絲絲莫名的情緒。

張維見狀趕忙上前解釋道：

“誤會，都是誤會，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張維趕忙上前將周影月扶起。

至于院門后的煙波和襄辰兩人在聽聞太監提及公主二字時便已默契地選擇了轉身開溜。

只見張維口中依舊道著不是，手上卻是一把拉住周影月柔嫩的玉手，另一只手扶住肩頭。

這一次周影月沒有選擇推開。

看著眼前這幅場景的小太監哪還能不知道情況，二話不說，當即轉身朝巷子口跑去，將趕來此處的侍衛全都攔下。

彎下腰的張維只是微微用力便就把柔媚無骨的周影月一把拉起。

只不過在拉起過程中手上微微用力，周影月便就吃痛地低哼了一聲，臉上也愈發潮紅。

拉起周影月，張維趕忙與對方拉開距離解釋道：

“那兩位姑娘襄辰和煙波，是教坊司的姑娘，不是我房中人。”

話說到這里看著周影月略顯厭惡的眼神，張維感覺自己似乎越描越黑了，索性干脆道：

“她們不是我贖回來的，是你父皇賜給我的。”

這一次倒輪到周影月意外了：“我父皇賜給你兩個花魁？”

張維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你昨晚在教坊司遇到我父皇了？”周影月再三確認道。

聽到周影月這個問句，張維不知道如何作答。

如果回答是，那不就是把皇帝招妓的事情泄露出去了，如果回答不是，顯然也解釋不了花魁的事。

見張維這幅模樣，冰雪聰明的周影月自然有了答案。

“我父皇居然沒直接要了你的命…”

“你可知道，上一次在教坊司見過我父皇的人，第二天便因為一場莫名的牽連之罪給斬立決了。”

“嘿，這煙波和襄辰便是本公主在京城也聽說過她們的艷名，張先生這次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張維訕訕地笑了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反問道：

“你還沒告訴我，你來找我做什么？”

“拜師啊，我們不是說好的么？”周影月理所當然道。

張維翻了翻白眼：“那是你說的，我可沒答應。”

“而且我今天還有事，沒功夫和你胡鬧。”

既然已經搞清楚這兩個女人的來歷，周影月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般地直接推門進入了清貧小院中：

“你能有什么事？忙著科舉？”

“話說你打算怎么安頓這兩個花魁？這東邊寵幸，西邊聽房，可不太雅啊。”

張維也不管那些侍衛和太監是否要進入，徑直關上了院門：

“陛下給我派了差事，今天要跟錦衣衛一道去查案。”

“什么寵幸，她們本就是苦命人，在我這兒留去自由，我已經托付師娘去置辦新宅子了。”

周影月隨意坐到了石桌之前拿起張維隨手畫的晨間功課：

“查案？查案不讓刑部和大理寺去，讓你一個舉人去干嘛？況且錦衣衛的事，你也敢摻和？”

“和錦衣衛沾上邊，沒幾個能得好下場的。”

張維聞言動了動嘴角，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其實心里早已罵開了娘。

如果不是你那個喜怒無常的爹，老子何必卷入這些是非里。

周影月癡迷地看著張維畫中的水蝦，隨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揣入懷中。

“呵，你們男人就是虛偽，你要是真不在意這兩個花魁，不妨把她們送給我。”

“不白要，本公主可以替你討個九品候補知縣的官缺。”

“兩個女人，換一個官身，很值的，你考慮考慮。”

張維聞言只是翻了翻白眼，雖然他很想做官，但是犯不著拿別人的前途性命去換。

“張維，張廷益可在府上？！”

正在兩人僵持之間，一個渾厚的男聲從院外傳來。

張維下意識便問了一嘴：“誰啊？”

“錦衣衛！”

張維聞言手中差點一哆嗦，就連張維面前的周影月也是下意識地顫了一顫。

根據張維原身的記憶，錦衣衛叫門和閻王下帖基本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