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他們現在所在的這條街道多是林立的商鋪和各種小攤檔，來這里逛街買東西的基本上都是大人，鮮少有適合小孩子玩的。
小玄空逛了一會兒就沒興趣了，噔噔蹬地就跑起來，看見有巷子口就鉆進去，凌初就緊跟在后面，童叔年齡大了，哪里比得上精力正旺盛的小孩，不一會兒就累得氣喘吁吁。
墨瑤因為時刻顧及著自己大家閨秀的姿態，不能在街上跑來跑去，有失禮數，若是被人看見了，定是要被取笑一番的。
她就邁著小碎步跟在小玄空和凌初后面，但這哪里能跟得上他們的腳步啊，不一會兒，墨瑤就落在了最后面，絕美的臉蛋上沁出層層薄汗，臉上化的精致妝容也有些花了。
小翠掏出帕子給墨瑤邊擦汗邊心疼道：“郡主，我還是讓小廝把馬車牽過來吧，您這樣也太受罪了。”
墨瑤瞪著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的兩個小身影，臉上寫滿了不開心和不甘心，但為了能接近長淵哥哥，這點苦算不得什么。
便忍痛拒絕了。
小玄空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人，興奮得不得了，一點也不怕生，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鉆。
凌初在后面緊追著他，視線一直盯著他的小身影，不敢放松絲毫。
他擔心小玄空一個不注意就給跑丟了。
畢竟他那么笨！
小玄空順著人群跑跑停停，這兒看看，那兒摸摸，對所有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
陽光照在他的光頭上，形成一圈光暈，竟然亮的有些刺眼。
小玄空停在一個小攤檔前，昂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一排排五彩繽紛的小玩意兒看。
上面擺的有十二生肖，還有小人兒。
活靈活現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好奇極了，“老板，你這些都是什么東西呀？”
老板看這娃娃長得粉雕玉琢的，又好看又機靈，高興起來道，“這都是我捏的面人，一個六文錢，也不貴，小少爺要不要買幾個回去裝點裝點家里？”
小玄空對銀子沒有什么概念，不知道六文錢是貴還是便宜。
但是，他手上沒錢，再便宜也買不了。
凌初裝作沒有看見他臉上的失落，小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
小玄空點點頭。
走出一段距離，“想要？”凌初問。
“我沒錢。”
凌初想說，他們出門前，姐姐給了他一些銀子，還交代他，不要花童爺爺的銀子，他倆要是想買什么東西的話，直接用她給的錢買。
但凌初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而且，面人這東西，凌初覺得根本就不值這些錢。
此時此刻，倆人誰也沒有想過讓墨瑤給他們買東西，雖然墨瑤剛才說過他們不管想要什么，她都會給買。
而墨瑤，也因為自己磨磨蹭蹭追不上凌初和小玄空，就錯過了這次表現自己，討好小玄空他們的機會了。
半晌后，凌初淡淡道：“面人很簡單的，回去我給你做。”
小玄空猛地抬頭，眼睛一亮，“你會做面人？”
“我要那種五顏六色的面人。”
凌初目視前方，臉色平靜：“沒做過，但原理應該差不多。”
以前，他見母親用面給他做過各種各樣的饅頭，有狗狗樣式的，有魚兒樣式的，還有小豬小貓樣式的，他雖然沒有親自做過，但見得多了，多少會懂一點的。
到時候做不了復雜的，做些簡單樣式的還是可以的。
而且他認為捏面人和他母親做的動物饅頭應該是同一種做法。
應該不難吧。
小玄空又高興起來，拉著凌初的手就開始轉圈圈，凌初被他轉得眼睛腦袋都有點暈，他就像個沒事人似的，一松開他，就撒了歡地在人群中跑。
凌初緩了一小會兒才好些。
童叔跟在后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就要追上他倆了，又見倆孩子跑遠了，童叔彎著腰喘粗氣，“你倆……你倆慢點。”
“等等童爺爺。”
倆孩子跑遠了，哪里還能聽得見童叔的聲音。
小玄空跑跑停停，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見一群人正圍在一起拍手喝彩，還聽到了敲打銅鑼的聲音，小玄空就非常好奇，撒丫子似的沖了過去，用力擠開人群鉆了進去。
凌初剛鉆進去，就見人群中間站著兩個男人，一人光著膀子平躺在木板上，胸口上放著一塊不規則的大石頭，另一個人穿著粗布短褐，腳踩單鞋，旁邊放著一個大榔頭，大冬天地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冷，只見這人“呸呸”兩下，朝兩手掌心吐了兩口唾沫星子，摩挲幾下，撈起大榔頭，大喝一聲，只聽“嘭”的一聲響，大石頭應聲碎裂。
人群中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表演的倆人雙手抱拳，向在場的圍觀群眾一一行禮。
然后就是“咚咚鏘”的敲鑼聲。
一位穿著湖藍色衣衫的姑娘手上拿著銅鑼，凹下去的那面朝上，笑容滿面地人群中一一走過。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然后，就聽見幾個銅板與銅鑼碰撞發出的清脆聲。
等那姑娘走到凌初和小玄空面前的時候，倆孩子正昂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眼神清澈，娃兒可愛純真，姑娘的心一下子就柔軟起來，對著他倆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小玄空也回以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凌初則淡淡一笑。
人群開始散去，表演雜技的人也開始收拾東西，小玄空疑惑：“你們這就要走了嗎？”
敲鑼的姑娘忍不住在小玄空臉上捏了一把，笑容滿面道：“對呀，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就可以早早回家了。”
“那你們晚點回家就可以多賺些銀子呀，現在時間還早著哩。”
姑娘笑得更開心了，心里對小玄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她柔聲道：“說得對，不過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先收工了。”
揮榔頭的壯漢五大三粗的，看著很壯實，他肩上扛著榔頭，對姑娘道：“秋娘，走了。”
喚作秋娘的女子“哎”一聲，起身跟他倆道了別。
凌初和小玄空站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三人，并沒有急著離開。
對面茶館的二樓，一個與趙摯有著三分相似的男人目睹了剛才的經過，他懶洋洋地晃著酒杯，視線停在小玄空身上，問身邊的人，“像嗎？”
侍衛楊震盯著小玄空的臉看了半晌，沒發現他臉上有跟燕王的相似之處，他搖搖頭道：“屬下看著不像。”
男人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問道：“你覺得我那六弟像是好心的人嗎？”
好心到會替別人養孩子，還親自教他習武，甚至還把曾經教過他學習的老師請來專門教這個孩子讀書。
他可不信六弟會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