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元和陳軒陽回了學校。
已經晚上十點多，差一步學校門就要關了。
周星元和陳軒陽做了登記，摟著肩膀走向宿舍。
“我還擔心公布了他們的利潤，有些人會不高興呢。”
晚上宴會的流程，是三人之前敲定的。
包括在宴會上公布渠道商的利潤，這也不是什么商業秘密，可陳軒陽擔心一公布，會打擊一些渠道商的信心。
“所以說，優勝劣汰是永遠存在的，如果不能接受，那就退出，其實我還在想，如何清退一些流量太小的公司呢。”
周星元和陳軒陽在宿舍樓轉角亭子里面坐下，一邊抽煙，一邊交談。
陳軒陽搖搖頭：“這不好，過河拆橋肯定會留下詬病，咱們往長遠看，這些公司的潛力還是很不錯。”
周星元看了陳軒陽一眼，這家伙現在目光越來越長遠了，許多問題也能說到點子上。
周星元起身跺跺腳：“走吧，明天特么還得一頓酒喝。”
晚上又是白的又是紅的，周星元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
想起酒就想吐。
回到宿舍，其余人都已經睡下。
拖著疲憊的身軀躺在床上后，周星元聽到‘沙沙’響聲。
不一會兒，李斯年的聲音傳來：“星哥，你喝開水還是喝茶？”
“喝茶吧，別放糖。”
周星元腦袋有些疼，眼睛都沒有睜開，又說道：“給后衛王子也整一杯，他喝的不少。”
李斯年對周星元可以說是無條件服從。
這里面既有對周星元的感激，也有對周星元的敬佩。
身為老鄉又是同學，兩人生活軌跡云泥之別。
李斯年默默的給陳軒陽倒了茶水，甚至還扶著起來讓喝。
陳軒陽以前對李斯年并不喜歡。
雖然不像楊碩王志軍他們那樣直白的厭惡，可也很少說話。
不過，李斯年在跟著周星元上班的這段時間，陳軒陽倒是和李斯年關系好了不少。
李斯年本就不健談，現在能說兩句話的，也就陳軒陽和周星元。
“謝謝，你早點睡吧。”
陳軒陽拍了拍李斯年肩膀，輕聲說道。
“呵呵，不，不了，星哥還沒有喝茶，我給他端過去。”
李斯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給周星元端過來茶水，隨后坐在周星元床邊。
因為大家都已經睡了，周星元也就沒有開燈。
黑暗中，只有隔著窗簾，對面樓上的燈光照射進來一絲。
李斯年的臉色在黑暗中甚至看著有些慘烈。
周星元轉過頭，沒有再去看。
這種話說出來確實挺傷人，但卻真實存在。
大晚上的，一個滿臉蒼白的人坐在你床邊，縱然知道底細，心中也不免恐慌。
“你最近怎么樣？”
周星元喝了茶，點上一根煙，覺得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李斯年低頭無奈苦笑一句：“就那樣吧，我還能怎么樣。”
李斯年說著，又抬起頭：“不過，在星哥公司打工，倒是錢不緊張了，上月給家里寄了三千塊。”
周星元點了點頭，李斯年手頭的錢應該不少，這孩子心底也算好，記得家里人。
他的父母都老了，勞動力下降的很多，能補貼一些是一些。
“但是以后啊，我這樣的人走上社會，能有什么用？”
李斯年抽噎了一句，問道：“星哥，你能給我指一條路嗎？”
周星元本來喝了酒，情緒控制就不好，現在突然聽到李斯年這么沒出息的話，氣頓時不打一出來。
“哐當”
周星元突然將水杯子重重的放在床頭，不悅道：“困了，早點去睡覺吧，廢物！”
“星哥！”
李斯年戰戰兢兢的站起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周星元深深吸了口氣：“不要總是自怨自艾，你以為自己慘到天下無敵了，你知道那些比你更慘的嗎？”
“有一個沒有雙腿的人，他努力的做演講，全國聞名，兒女雙全，事業成功。”
“照你的說法，他是不是從生下來就該上吊自殺，還是像你一樣整天頹廢的躺在床上看金庸群俠傳？”
“你至少識字，有文化，你有手有腳，你去嘗試過努力了么？”
周星元星眸璀璨，盯著李斯年，直到看的他頭都抬不起來，緩緩嘆了口氣。
“你這不過是給自己的虛度光陰找一個借口，連自己都騙過去了罷了，你這樣下去，不要想著別人同情你，因為沒有人有這個時間。”
“而且我告訴你，你將自己封閉在這個小世界，大學很快就會結束，你想過要去干嘛，工作要找哪種，以后要不要結婚生子，要不要給父母養老？”
李斯年渾身一震，周星元的話，每一句就像刀子扎在心上，但句句屬實。
“星哥，我....”
周星元擺擺手，說道：“你沒必要解釋什么，人就是這樣，有一個理由就會無限制的平庸下去。”
“你以為你是時運不濟，命運不公，所以怨天尤人，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從小家里和你一樣窮。”
“我沒有穿過新衣服，買過唯一的玩具就是一個皮球。”
“但這怎么樣，我知道家里窮，父母沒有能力改變，這是他們的錯嗎?”
“我從上高中，沒有過快樂的時光，我沒有和同齡人一樣去玩，沒有和女孩子去浪漫，只有無休無止的打工賺錢，給自己賺學費，賺生活費。”
“那時候我還沒有成年，吃過的苦沒有人知道，即便父母都以為我過的很輕松，因為同齡人都很輕松，他們看別人，并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直到，我高中畢業，也沒有花家里一分錢，反而給家里寄了不少，我母親才明白過來，但她在心疼的我時候，又責備自己沒本事。”
周星元過去確實很苦，同齡人的手都細皮嫩肉，他在高中時候手就像是枯樹皮一樣，連八塊錢的大寶SOD蜜都舍不得用。
“人啊，要知道生命的不容易，如果只是荒度一生，那對得起誰？連自己這個投胎的機會都對不起。”
“三代人，總要有一代人要去努力，父母沒有站穩腳跟，那咱們就要用上十倍百倍的努力，往高處走，往優秀行列站。”
“咱們不是富二代，所以不能去學富二代的生活，要學，就看看富二代他爹，那個富一代，那才是榜樣。”
宿舍里面本身沉重的呼吸這個時候卻輕了很多。
周星元知道，之前睡著的都醒來了，或許在思考自己說的這些話。
來這里上學的，家庭肯定是沒有背景，有錢有勢的都托關系去其他地方了。
周星元的這話就是萬金油，對誰都適用。
李斯年頭都快垂到褲襠里面去了。
他羞愧、自責。
周星元說的都是事實，他確實一直自我麻醉，逃避現實，以為這樣就能度過平庸一生。
可周星元無情的戳破這個虛幻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