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芬心中嫉恨那個即將上位的舞世丫鬟,而南宮云華則是憤恨自己的嫡女姐姐,母女兩人各懷心思,卻同仇敵愾。
就在母女二人計劃著如何應(yīng)對即將來臨的羞辱時。
舞世那邊卻是一片平靜。
舞世大概五歲進(jìn)入南宮府,她無親無故,完全依仗著南宮世家,為人伶俐乖巧,長袖善舞,被調(diào)派去伺候老太太之后,憑借自己的手段鞏固了她在南宮世家的地位,她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也算是南宮世家的老人了,這該到了許人的年紀(jì),老太太又舍不得放她出府,更不可能把她賞給下人,正巧老太太又想給孟慧芬添堵,就把舞世抬了上去。
舞世也是一個有手段的,工于心計,自然不會露于表面,她外表可不像府中的何姨娘那般想要攀龍附鳳,卻惹得一身腥,被孟慧芬打壓得動彈不得,就快被抬為姨娘,她整個人還跟沒事似的,繼續(xù)盡心地伺候老太太,這讓老太太十分得意。
其實,在舞世心中,她更希望老太太放她出府去,嫁個平頭老百姓也可以當(dāng)個正房娘子,可是如果命運如此安排,讓她不得不給人做小,她也不會自怨自艾,反正走一步算一步,現(xiàn)任貴妾孟慧芬的手段,舞世可是了解得很,要真正對弈,孟慧芬可不一定是她舞世的對手,不過,孟慧芬現(xiàn)在為南宮世家育有一兒一女,從這一個層面上來說,相比舞世更有優(yōu)勢些。
舞世表面平靜,心中想到:反正來日方長,到時候好好算計算計,她也同樣有能力做上正房夫人的位置。
碧羅遵照著雪音的意思,拿了一些賞錢,作為今晨那好吃點心的賞錢,一路高興地去找舞世,因為南宮月華的侍童小旭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從夜鶯那里套話回來,得知舞世即將被抬為姨娘,這個舞世不是簡單的人物,雪音決定借著點心的事情,好好地向舞世示好。
碧羅一邊欣喜小姐懂得心計,一邊小心翼翼地朝著舞世的住處跑去,還沒進(jìn)門,就見幾個丫頭一臉怒氣地從舞世的屋子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嘴邊還罵咧咧地:“你以為你是誰?只是個奴才罷了,還想跟我們何姨娘爭地位,還真以為自己是世家小姐?”
她身邊的另外幾個丫鬟也是憤憤不平。“就是,上頭還有慧姨娘坐鎮(zhèn)呢,拽什么拽?真當(dāng)自己是盤菜了!”
“我看啊,這事情還沒個準(zhǔn)信呢,說不定明天就把她發(fā)配給奴才了,我等著看好戲。”
……一群碎嘴的丫鬟嘰嘰喳喳地冷嘲熱諷,說著一些等不得臺面的酸話,剛到了碧羅就是一愣,心想著,這何姨娘和慧姨娘動作也真是快,不過這丫鬟一堆堆地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房里的人,就這么明目張膽的亂嚼舌根,怎的就不怕舞世一狀告到老太太那里?
整了整面部表情,也不理會那些罵罵咧咧漸漸走遠(yuǎn)的人,碧羅邁著輕巧的步伐,進(jìn)了舞世的屋子,才一進(jìn)門,便看見舞世正悠閑地做著針線女紅,好像剛才那群丫鬟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guān)似的。
“舞世姐姐……”碧羅輕笑著,走了過去。“在忙什么呢?”
“原來是碧羅啊。”舞世一抬眼便看到碧羅,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兒,拉著碧羅坐了下來。“怎么這個時候過來?大小姐那邊不用伺候了?”
“舞世姐姐這不是也不在老太太那邊伺候著么。”碧羅嘻嘻一笑。“看你笑得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倒也算不得,只是慶幸能繼續(xù)留在老爺老太太身邊繼續(xù)伺候罷了。”舞世無所謂地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簾。
碧羅看不出她的神情,也不糾結(jié),她繼續(xù)笑道:“是這樣的,大小姐今天吃了舞世姐姐做的點心,心里喜歡得緊,想跟舞世姐姐處好關(guān)系,好讓姐姐你今后多做些點心給她呢。”
碧羅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里面是一支精致的銀簪,上面的珠花流蘇鑲嵌得細(xì)細(xì)碎碎,看起來很是別致。
舞世乍一眼看到,便喜歡上了,可嘴上還是客氣道:“大小姐真是見外了,我這個做奴才的為主子盡心辦事,那也是理所應(yīng)該的,哪能要這樣貴重的賞賜?”
“嗨~舞世姐姐你客氣什么?”碧羅再度嘻嘻一笑。“這也沒什么金貴的,大小姐吩咐我一定要給你呢,你不收下的話,我回去可不好交待啊。”
兩個人半推半就客套了一番,舞世最終還是收下了那支銀簪。
老太太給舞世放了假,讓她這幾天好好做點入門的東西,碧羅這個時候來,正是她空閑的時間。
舞世給碧羅泡了一壺茶,兩人就坐在桌旁閑聊著。
碧羅忽然想起剛剛進(jìn)門時候的那一幕,心思一轉(zhuǎn),便狀似無意地問起:“舞世姐姐,剛剛那些人,怎么回事啊?她們不知道姐姐你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么?怎么那么說話?”
“切~”舞世平淡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屑。“一個個都是長舌婦,打著來恭喜的旗號過來找茬兒的。”
“找茬兒?”碧羅瞪大了眼睛,一臉好奇。
“可不是?”舞世冷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依舊是奴才而已,這群丫頭可跟碧羅你沒得比,她們可不是真心來找我說話的,專門跑來這里冷嘲熱諷,我呀,是盡心伺候老太太的人,可不想跟何姨娘或者慧姨娘扯上什么關(guān)系,這群丫就是不想給人清靜,明里暗里非要說我舞世攀權(quán)附勢,用了伎倆上位,我舞世也沒這么下作,為了繼續(xù)當(dāng)奴才而用什么伎倆,真是……”
碧羅聽了也知道那幾個丫頭是來找茬的,不過聽舞世的話語,她倒是對付得游刃有余,于是碧羅輕笑道:“好姐姐,你也犯不著跟她們計較,自己尋個不自在,你再罵下去,她們再多尋幾個人來合起伙來欺負(fù)你,你有老太太撐腰本是不怕,但是耳根子也不清靜是不是?”
“碧羅果然是大小姐屋里的人,這心還真善,我舞世無親無故的,沒了依靠,將來可還是要仰仗大小姐和你呢。”舞世輕笑地說著,不著痕跡地拍了一下碧羅的馬屁,又抬出了雪音的身份,更是暗地里告訴碧羅,她可是要依靠大小姐的,這也算是表忠心吧?畢竟孟慧芬那邊肯定是忌諱著她的,何姨娘那邊更是靠不住,而老太太這邊也只是想用她來制衡孟慧芬,舞世能依靠的便只剩下雪音了。
這……碧羅也是個玲瓏心的,一聽便明白了舞世的意圖,她眨了眨眼睛,再仔細(xì)瞧了瞧舞世,舞世長得好,五官精致眉眼靚麗,體態(tài)窈窕又不失豐滿,整個人看起來不輸世家小姐,模樣氣質(zhì)可都是丫鬟堆里拔尖兒的,這會兒麻雀變鳳凰,雖然還只是個姨娘,但是看那心機深沉得令人不可小覷啊,若是有這樣的一個人幫著雪音制衡孟慧芬,一定是一大助力。
碧羅心思百轉(zhuǎn),思索了一瞬間,再度笑道:“舞世姐姐,瞧你說的,你有一雙巧手,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就歡心,做出來的點心,可是引得大小姐垂涎三尺呢,這還要什么依仗,光是憑你這副通透之心,也能把主子們都哄得服服帖帖。”
“多謝大小姐抬愛。”舞世聽出碧羅話中的涵義,頓時眉開眼笑地。“我就是這南宮府上的奴才,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不過這府里可沒這么簡單,何姨娘也就罷了,慧姨娘被扶正之后可沒這么好相處了,我這心啊,也是有些緊張的,將來還指不定怎么了呢,若是討了個不好,降為賤奴,還希望大小姐開恩,讓我去小姐院子里打打雜了卻余生就罷了。”
碧羅聽得有些心驚肉跳,她平日雖然跟府里的人打交道多了,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每說一句話就要繞彎子的,舞世似乎還是沒有把她當(dāng)自己人看,這說話也是門門道道一大堆,聽得碧羅頭暈?zāi)X脹,碧羅心想著,還好自己長得也一般,至少不會為這種事情煩憂,要不然她還得學(xué)著舞世的樣子,每天機關(guān)算盡,那生活真不是一般的痛苦。
舞世和碧羅說得正歡,忽然——
外頭再度傳來了騷動聲,又有幾個小丫鬟頂著朝天的鼻孔“大駕光臨”,領(lǐng)頭的那個人對著正在嬉笑的舞世,陰沉道:“恭喜啊!舞世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