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萬里無云
“冥冥有序,萬物有靈,風水人相,窺數而行…”
封頭村小景山,一個年約十七八歲面貌清秀,皮膚有些黝黑的少年抱著一本封面上單印一個“相”字的厚重黃皮書,坐在山上一棵大樹下,眉頭時而皺,時而舒展,頭又時不時看了一眼書中的內容,又望了望遠處群山的模樣,似乎在比較著什么。
離他不遠處一只黃牛站在草地上,尾巴時不時左右甩動兩下,不急不緩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看起來很是愜意。
“哥!”一個聲音冷不防在少年耳邊響起!
“啊?!”少年嚇得雙手一抖,把書扔進不遠處的草叢里。他慌忙轉過身,只見身邊站著一個清秀的少年,兩人眉宇之間居然有些相似,只是這人皮膚要白一些,看起來要更小一歲。
“小晨…嚇我一大跳。”
少年長吁了一口氣,,站起身拾回剛才驚嚇時慌忙扔在草叢里的黃皮書,一臉惱怒的看著這被叫做郭晨的少年,但眼里卻沒真的生氣樣子。
“哈哈,我就知道你又躲在這里看這書了…”郭晨得意道。
“噓…”少年四周看了一下“我的好弟弟,不要告訴媽,不然她非得氣病不可。”他嘿嘿笑道:“所以,你知道的…”
“得了吧,媽也不是第一次發現你在看這種神神叨叨的書了,而且我也不會說的,放心吧哥,我上山來,主要是跟你說下,這不快高考了嗎,我得寄宿在學校學習一直到高考結束。家里…就麻煩哥你了。”
少年一聽,眼里劃過一絲淡淡的黯然,合上黃皮書,露出笑容,錘了一下郭晨的肩膀道:“臭小子,安心去學習吧,到時候考個名牌大學,為咱家爭光知道不,家里,你就別操心了。”
少年名叫郭易,在家排行老大,一共兩兄弟,弟弟就是這郭晨了。一家人住在屬于qz市管轄但卻又極具偏遠的封頭村里,一家四口人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祖上出過風水奇人,因此有傳下來一些關于風水相術的書籍,郭易父親郭磊便是憑著這個,為十里八村的鄉親們看風水找墓地賺取這偏門財,一時家里過的也還算平穩,衣食不愁。
而郭易,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受父親的熏陶,耳聞目染的漸漸也學會了一些郭磊的部分本事,但弟弟郭晨卻是個書呆子,只知道學習讀書相信科學,對于風水術的東西,無論看多少遍依舊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而且非常不感興趣,可以說這兩兄弟成了兩個極端。
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云,幾年前的一天,家里突然來了幾個神秘的陌生人,與郭磊交談了很久,具體是什么他也沒有透露。只是第二天跟著那幾個人出去,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第四天夜里,暴雨傾盆,他一個人回來了。恰好弟弟郭晨和母親劉云回了外婆家,家中只留下郭易看門。
郭磊一臉慘白,渾身濕漉漉,還沾染著不少血跡,看起來疲憊不堪。剛進家門,他像突然又有了力氣般,準備了一個大火盆,把所有有關風水相術的書籍一本接一本的投入火中燒掉。
郭易非常害怕,不知道自己父親是怎么了,他很喜歡看這些書,那時年僅十一歲的他不忍心這些書全部燒掉,便偷偷的藏起了一本看起來最大最厚的書。
郭磊燒完這些書之后沒發現郭易藏起一本書,以為自己已經全部燒掉了,便癱軟在椅子上,把郭易拉到了身邊,有氣無力道:“小易…在咱家,就你對風水相術最有天賦,小晨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但今天,我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說著他突然咳出了一口血痰,臉色白中泛青,非常嚇人。
“爸爸…你怎么了…”郭易非常害怕,在那時那刻看起來,郭磊的表情很猙獰。
郭易被嚇得手足無措,想去叫鄰居,卻被郭磊一把拉住:“小易,聽我說…爸爸現在已經快不行了了,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一下,你一定要好好聽著…就當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郭易緊張的站著,僵硬的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父親要說什么,但看起來好像很重要。
郭磊又重重的咳嗽了幾下,噴出一些黑血…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看向郭易:“風水人相,窺天數而行,我燒掉這些書籍,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看這些東西了。我希望你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不用去知前后,改命數。人的一生都已經注定了。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斗不過天…我還妄想與天斗…”
郭磊也不管郭易聽得懂聽不懂,又是重重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繼續道:“小易…爸爸希望你以后能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不要去接觸這些什么風水相術,然后幫我照顧你媽…”他吃力的伸出手掌,想去去觸摸郭易的臉:“咱們家如果可以的話,就盡量出現一個大學生吧,這是你爺爺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你們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小山村子里,總有一天是要走出去的。”
郭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他四處看了一下:“對了,小晨和你媽呢…”
“她們去外婆家里…”看著郭磊虛弱的樣子,郭易也顧不上害怕,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爸爸,你怎么了…我去叫人…我去叫人…”
“傻孩子,爸爸沒事…只是有點累了…”郭磊看向郭易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與溺愛:“對了…和你媽說,我…我這輩子最自豪的事,就是娶了她…最愧疚的事,就…就是不能白頭偕老,看著你們長大…我……對她…很…很愛…”郭磊眼角一滴淚水劃過臉龐,落在了沾滿血跡的衣衫上…他的手還沒觸碰到郭易臉,就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睛已經緩緩閉上…嘴角帶著一絲苦澀或者說是無奈…
郭磊就這樣莫民奇妙的走了…誰也不知道原因…
這個家,失去了頂梁柱后,變得開始艱難起來,劉云一個女人家帶著郭易兄弟倆又當爹又當媽,吃盡了苦頭。在一年前,郭易自動退學了,理由是書太難讀,學不會。因此被劉云罵了整整好幾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劉云要想同培養自己兩兄弟上學還有生活,那簡直不可能的…不如自己退學,也許還能幫忙分擔點壓力,送弟弟上了大學。
每當想起父親郭磊當時的情況,郭易總會黯然無比…雖然父母都阻止自己接觸風水相術,但不知道為什么,早期受父親熏陶而懂得了的一點皮毛像一根雞毛一樣,撓的他的心思癢癢的總會不由自主的去接觸這類東西。
劉云在郭磊走了之后,對于風水相術之類的東西非常的排斥,總覺的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害死了自己老公,之后每次看見郭易研究風水,或者看那本黃皮書的時候,總會害怕厄運會降臨在自己兒子身上步入和郭磊一樣的后塵,次次都是大發雷霆禁止郭易接觸風水相術。
“哥,我想,要不我不考大學了,退學和你們一起分擔家務怎么樣?”郭晨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
“你說什么?”郭易頓時冷眼看了過去:“媽為了咱們付出了這么多,你想傷她的心?這家,有我在就好了,你要有出息,等以后大學畢業再來好好報答媽吧。”
郭晨被郭易嚇了一跳,忙點頭稱是,他知道哥哥是為了自己好,只是心中總是有些放不下…沉甸甸的。
“易囊子…易囊子…”
一個人從山下跑了上來,郭易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從光屁股開始就一起玩到大的死黨莊海,只見他滿臉掩不住的喜色,一邊跑一邊揮動著雙手,跑的又急又快:“易囊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郭易干咳了一聲:“阿海,別跑太快小心路滑…”易囊子,這是他的外號,曾經莊海說過郭易,說他就像是一個取不完各種鬼主意的智囊一樣,總會在關鍵時刻生出那么一兩個讓人出乎意料的點子,之后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就把他的名字從郭易改成了一口易囊子長,一口易囊子短的叫,雖然這個外號不是很好聽…但莊海堅持,郭易也只能硬生生的接受了。現在看他眉飛色舞的跑來,肯定有好事。
莊海一愣,郭易怎么突然說出這么關心的話來,一般平時他都是見到自己就是損的,眼睛一掃,終于看到了站在樹蔭下的郭晨,難怪,原來還有一個人。
“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郭易微笑著看著莊海說道。
“額…”莊海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郭晨,突然大笑道:“這不是我二叔鄰居家的母豬生了十胎小豬崽嗎,各個肥的把豬圈都給擠壞了,他們自己搞不定,所以叫我們去搭把手,答應事后送我們一只這么大的豬崽呢。”莊海一邊說一邊配合這夸張的肢體語言比劃著。
“行了,就扯吧你,想拉我當苦力你就直說。”郭易說著聳了聳肩,又看向郭晨:“老弟,阿海他二叔鄰居家的豬圈壞了,我去搭把手。你一會兒幫我把大黃牽回去吧。至于你剛才說的事,你就放心吧。”
郭晨看了看莊海,他們平時很少接觸,所以比較沒什么大的感情,只是輕輕啊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走走,再不去豬崽可以就鬧翻天了。”莊海拉著郭易急急地往山下走。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郭易見已經看不見山頂郭晨的身影了,一把甩開莊海的手:“牽這么緊是要搞斷背山嗎?我可沒這愛好!”
莊海被他這話給惡寒了一下,打了個寒顫:“小子說什么呢你,老子就算是斷背山也不會找你這樣的啊!”
“好吧,趕緊說說,是啥事。”
莊海18歲身高1米68與郭易的1米70身高只差2厘米,因為家里是村里制作農具的,要接觸各種體力活,這廝打小就練了一身的肌肉,長期在外瞎混,整個人被太陽曬的有些黝黑,只見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但這笑他卻不知落在郭易的眼里比哭還難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偷偷靠近。
“你不是經常拿著本破書研究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嗎?”
“那叫風水相術,你懂個啥…”郭易糾正道。
“好好好,風水相術就風水相術吧,你上次不是幫張超他家解決了小孩子做惡夢的事,那事你不是說是因為風水出了點問題嗎,這次我二叔的鄰居家正好也可能是這方面的問題,我索性推薦了你,找你去幫個忙。”
“好哇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給賣了?這事讓我媽知道了還得了!”郭易冷冷的看著莊海哼道。
張超也是同村一個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上次聽說他家小孩子從蓋了新房之后,就一直哭鬧不停,很是是奇怪。他和莊海好奇前去湊熱鬧,不經意間發現那新房子竟然缺了一角,破壞了房子的根基,便插嘴讓張超到鎮子上買一個十幾塊錢的石敢當正對缺角埋在土里,說來也怪。石敢當剛埋進土里,小孩子瞬間就停止了哭泣。張朝家里人不知情,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只有張超和莊海知道事情的原委,幾乎把郭易當成了神仙,但經過一番兩人的軟磨硬泡死纏爛打的追問下,郭易說出這是有關風水的問題,因為新房建好,墻角被挖導致氣泄而晦氣入侵的情況,所以買個石敢當補一下就好了。昨天莊海去他二叔家,剛好遇見他二叔鄰居遇到了麻煩,他大嘴巴一說,頓時那家人跟遇到救星般拉住他,求他一定要將郭易請過去,由于好面子,莊海也就一拍胸膛,把事情包了下來。
“靠,你這小子,你急個什么?要是你把這事解決了,就有500元的進賬呢!你那書呆子弟弟也要考大學了,不需要補補,你媽…額我是說嬸嬸也就不用太幸苦,你說是不是?”莊海見郭易面色冷下來,趕緊說道:“事情不會太難的,我二叔的鄰居找的盡是些神棍騙吃騙喝的哪有你家祖傳的真本事來的實在?”
郭易沒有回答,他在思考。500元…不多,但也不會少到哪里去…弟弟就要高考了,熬夜復習是需要進補一下身體,自己母親每天上鎮子里賣菜,也累的慌…
好一會兒…他抬頭看向莊海:“你小子可別給我出難題,我不保證真能解決,畢竟風水相術這東西,我摸索的還是很模糊,太復雜的問題我只能說抱歉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答應,夠兄弟。否則我已經答應了二叔,到時請來不來人,可就下不了臺了。”莊海樂的仿佛已經看到賺到手的500元錢,高興的就要給郭易一個熊抱,但被躲了過去。
“我說你別高興的太早,我爸當年把風水有關的書燒了個差不多,現在那本隱晦難懂,能不能搞定還要聽下具體的情況才能決定。”郭易原本就是比較沉著的性格,并沒有像莊海一樣聽到錢就站不住腳。
“好,好,那我們現在就過去,邊走邊說。”莊海似乎迫不及待了。
“現在?”
“對,這不是才剛過中午嗎?我二叔就住在隔壁的小隴村,走過去很快的。”
郭易見莊海這么猴急,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路上邊走邊聊,莊海把他二叔鄰居家的事說了一個大概。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莊海二叔的一個叫張鐵林鄰居因為兒子從外做生意回來,賺了不少錢,打算把原本兩層的房子再蓋上一層讓其變成三層樓。一切事情原本很順利,但怪事就在后面發生了。在工匠們砌完墻,又蓋好房頂的時候,突然天上打了一道閃電下來,把屋頂擊破了,順帶著當場電死了一個工匠。農村人迷信,都認為老天爺不讓蓋這個房子所以降下雷電把房頂打碎了。連帶著那個死了的工匠其家人也來鬧,一時間房子是蓋不成了。
終于在張鐵林的兒子張水清財大氣粗用錢堵住了工匠的鬧事家屬之后,他又不信邪又用錢吸引了一群外村的工匠來蓋房頂。但是情況依舊,在快完成的時候,萬里晴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打下一道閃電,將屋頂打了個對穿。又死了個工匠…這下他們那個村子算是熱鬧了,人人都在說張鐵林家在外賺的黑心錢,所以老天爺不讓他們用黑心錢蓋房子,消息越傳越離譜。
張鐵林的兒子張水清從其他村子請來有名的什么神婆,跳大神的來看看,結果是又蹦又跳又唱的一陣,說是完成驅邪了。但第三次他們家自己去蓋屋頂,毫不例外,照樣一條閃電擊穿了他家的屋頂,也不知道該說當時親自動工的張水清是命大,還是命賤到了極點連閻王爺都不肯收。閃電劈下來之前,他剛好需要些工具剛走出房子,閃電就劈了下來,若是再慢十幾秒,恐怕他就和之前那兩個工匠一個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