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渺霧都不能接受自己再也無法享用美味的金槍魚魚干這一殘酷的事實,為此抑郁寡歡了很久很久。
朽木烏與希爾薇亞看著渺霧這可憐樣,平時說話的語氣沒有多大改變,希爾薇亞依舊有事沒事地就用她豐富的經驗在斗嘴中將渺霧殺得一塌糊涂。
但兩人看著渺霧一直苦著張臉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終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不露聲色中早已分開去查閱了數以萬計的醫學和魔法典籍,想要從中尋找到歷史上還有沒有出現過其他類似這種吃了某樣食物就會進入深沉昏迷的奇怪病例,可結果并不如意,兩人都是一無所獲。
所以她們也就只能略顯同情的地看著渺霧抱怨白鰭魚和鈍齒魚的魚干并不如金槍魚魚干那樣鮮美,感同身受。
只是希爾薇亞還偶爾會惡趣味地當著渺霧的面,慢條斯理地從手中的金槍魚魚干上撕扯下美味的肉絲放入口中一臉享受地咀嚼,看也不看渺霧早已扭曲糾結的倒霉臉色。
在美味食物的誘惑面前,大多數女人的抵抗力都會變得很低,無論她是平凡的女傭,還是接近十一王座的強大魔法師,又或者是貨真價實的森林與巖石的支配者,十一王座中的第七王座,所以朽木烏大多數時候雖然沒有加入希爾薇亞的惡作劇,但也沒有阻止她,只是含笑地望著眼前有趣的一幕,有時候還會讓她的思緒飄飛回到年輕時那些可愛的日子……那些和現在一樣“溫馨”的氣氛里,然后輕輕嘆氣。
斯圖爾·以利亞伯爵派管家瑞克送來的“關于鳶尾花商會申請伊斯卡蘭第三魔法塔基礎煉金材料十年供應商資格的申請”在朽木烏和渺霧離開鳶尾花莊園的兩天就送到了綠景旅館。
朽木烏轉交給了希爾薇亞,希爾薇亞當天就用她改良過的傳送魔法,將資料遞交給了薔薇法師議會關于這次供應商資格審查的負責小組,在定點傳送法陣中施法的時候,朽木烏分明聽到了希爾薇亞用毋容置疑的語氣在留聲羊皮紙上的附加留言,“哼哼,老約翰,你要敢不通過這份資料,小心你的那些寶貝存貨!”
時光流逝的很快,渺霧在朽木烏的教導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既充實又難受的日子,充實是因為她在朽木烏和希爾薇亞兩位說出去要掉一地眼球的強大導師的教導下,每天都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魔法和奧術水準的進步,難受則當然是因為希爾薇亞關于金槍魚魚干樂此不疲的惡作劇……
終于,到了薔薇魔法學院對外招生的日子。
“朽木烏,艾諾克老師真的告訴你會在這里出現嗎?怎么等了這么久還沒有來!”渺霧坐在一間名叫鑲金薔薇的咖啡館門口帶有遮陽傘的小木桌邊,托著下巴呆呆地望著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漫不經心地問道。
說起來,距離艾諾克導師把自己托付給不負責任的朽木烏起,已經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好一段日子了,自己在這異世界的喵……人生已經度過了七八個月有余,這段時間內艾諾克導師就像消失了般,朽木烏說就連她都無法聯系上艾諾克。
直到兩天前的晚上,艾諾克導師突然通過一封被鸚鵡信使送來的用留聲羊皮紙寫成的信聯系上了朽木烏,信里面艾諾克用一貫輕柔優雅的語調讓她帶渺霧來王都伊斯卡蘭的鑲金薔薇咖啡館,準備讓渺霧參加薔薇魔法學院的入學考核。
這也是渺霧二人出現在這間裝飾古典的咖啡館門口的原因。
希爾薇亞這回沒有跟著他們來,這讓渺霧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三四個月的時間內,希爾薇亞可是經常不請自來地來綠景旅館變著法兒折騰她,但卻也讓渺霧從希爾薇亞有意無意的緩慢施法速度中學到了不少雖然偏門卻很有效的施法竅門。
而且希爾薇亞用金槍魚魚干或者其他奇怪法術折騰渺霧之后,心情大好的時候,更是會毫不吝嗇的將自己最擅長的那些改造魔法講解給渺霧聽,只是渺霧卻因為魔法知識有限,大多數希爾薇亞所講的擁有稍微復雜奧術結構的魔法渺霧都無法理解。
渺霧原以為希爾薇亞會死皮賴臉的纏著朽木烏,要跟著他們來公國王都伊斯卡蘭的,可希爾薇亞在聽到他們要離開碧伽城的消息時,想到沒有想,就表明自己在碧伽城還有事,所以就不跟著他們一起來了。
她這些日子好像成天都無所事事地拿自己找樂子,她能有什么事兒?渺霧疑惑地問過朽木烏,朽木烏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簡單地回答她說自己怎么可能知道,于是渺霧也不再多問。
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渺霧對希爾薇亞也有了改觀,也看出來她只是一個嘴巴上要強硬,心里卻是極軟的人,就像一個……就像一個比自己實際大不了多少的,一樣是只無可救藥的吃貨的大姐姐。恩,讓渺霧這么覺得的是因為希爾薇亞常常給她帶不同的魚干,而且常常在自己面前吃最好吃的金!槍!魚!魚!干!
而另一位溫柔的大姐姐安絲莉在與渺霧告別的時候,眼神中還頗有不舍,畢竟這些日子的相處,黏人又可愛的渺霧也讓她發自內心地喜歡疼愛,王都伊斯卡蘭距離碧伽城的路途很遠,雖然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們可以用各種方法縮短所需的時間,但自己的魔法水平并沒有達到這樣的眼球,再和這個可愛的小蘿莉見面,也不知會是何時。
就連侍女米娜,都有些不希望渺霧這個愛鬧騰,時不時纏著自己所要食譜秘方的小女孩離開綠景旅館,臨走前她還偷偷地將自己珍藏的食譜秘方,夾在了渺霧藏在枕頭底下的《魔法入門法則》的書頁中,為此,有精靈血統的米娜還擔憂了好久會被朽木烏大人責罵——她很清楚地知道在這間綠景旅館的半條街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無法瞞過朽木烏的法袍上一直恒定著的“法師之眼”魔法。
在這有些不舍感傷的氛圍里,渺霧被艾諾克拉著,坐上浮空馬車離開了碧伽城,渺霧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有些想念。
“恩,艾諾克導師在信中告訴我的見面位置就是鑲金薔薇們外左側的第三個座位。”朽木烏捧著冬日的溫熱的奶茶,回答道。
渺霧有些耐不住性子,不住地東張西望著,然后視線被街頭那端涌動著的人群吸引了過去,那些擠擠挨挨的小孩好像大多數比自己的年紀都還要小一些,她疑惑地問朽木烏,
“他們是在干什么呢?”
朽木烏望了一眼,繼續扮演德斯托爾百科講解者的角色,耐心地跟渺霧解釋道,“這些孩子是都是沒有元素親和體質的,現在排著隊…呃,現在在爭先恐后的報名參加騎士侍從最基本的體質考核呢?!?/p>
見渺霧還有些疑惑的樣子,朽木烏接著解釋道,“騎士侍從的體質考核也是有名額限制的,要是報名晚了,他們就只能明年再來了,但是貴族和正式騎士們選擇騎士侍從又往往喜歡年齡小好培養的孩子,所以由不得他們不急?!?/p>
總算能理解為什么他們都蜂擁而上地沒有一絲秩序,渺霧同情地輕輕點了點頭。
在與安絲莉和希爾薇亞相處的這幾個月中,渺霧被迫學習了作為真正光榮貴族的淑女禮儀,所以現在多多少少有些優雅的小淑女的樣子。
恩,最明顯的改變就是,渺霧現在出門穿的服裝都是經過了靜心的挑選,再也不會穿著自己隨意胡亂改造的毫無氣質和美感可言的碎料衣服。
不論是女孩還是女人,總是愛美的,渺霧當然也是如此。
安絲莉經常拿渺霧的愛美之心調侃她。還記得渺霧在鳶尾花莊園留宿的第二天早上,送別朽木烏和渺霧的安絲莉回到這兩天讓給渺霧休息的自己的臥房開打衣柜時,發現那件熟悉的小禮服沒了蹤影,心急火燎地找了一上午都沒有找著,待到安絲莉幾天后跟著管家瑞克去綠景旅館送鳶尾花商會的申請文件,順便找渺霧聊天時,看到渺霧身上穿著的正是那件她十歲生日的那天,父親請伊斯卡蘭的高級裁縫特意給她定制的作為禮物之一的小禮服。
見到禮服那一刻安絲莉臉上的表情絕對是精彩絕倫的,而渺霧知道事情敗露卻依舊沒羞沒臊的挺著小身板,笑嘻嘻的說,“安絲莉姐姐,你這件衣服我穿剛剛好,你看我穿著是不是特別的可愛,反正你也穿不了了,不如就送給我吧!”
渺霧現在穿的這身衣服,卻是最后一次見艾諾克導師時所穿的衣服。
她柔順的長發也散開垂在了胸口,唯一遺憾的是她的發色并不像艾諾克導師墻上所掛的那幅畫中女子般是燦爛的金黃色,朽木烏曾經形容過渺霧一頭烏黑柔順的發絲,說是這個顏色要是放在數百年前圣堂統治德斯托爾的時候,十有八九就會被教會當做異端或者惡魔抓起來綁在木架上用神術燒死,聽得渺霧是毛骨悚然。
低著頭搗弄著面前的橘子沙冰,渺霧想要見到艾諾克導師的心情很急切。
這位就像父親般的老師,哦,雖然渺霧不知道父親應該是怎么樣的,對,她曾經是貓的時候,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正當她想要抬頭詢問朽木烏,艾諾克導師是不是今天不來了的時候,一聲熟悉且親切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
“小丫頭,好久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