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過,平日里冷清的相府門口一反常態,人群絡繹不絕,香車環繞,若是有人在街頭看去,便可以看到從馬車或轎子上,走下來的俊男美女,身著青衫綾羅,腰間環佩清響,在暖暖的春日里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連過往的路人都忍不住駐足觀看。
身著統一服飾的青衣小童躬身在門口,訓練有素地將遞上請柬的客人請進府中。
得體的微笑,有禮的舉止,這些小僮得到了來往客人的贊許,也不由更加期待這場還未開始卻已讓人議論紛紛的詩會。
賓客剛跨入大門,便看到以花為欄,蜿蜒前去的花道。眾人不由驚異。
牡丹、茉莉、山茶等花種爭先綻放,千姿百態,馥郁妖嬈,從未在同一時刻里看到過這么多名花盛放,來者貪婪地看著眼前的美景,久久沒有邁開步伐。
兩侍婢分別站立在花欄入口,躬身說道,“請各位客人順著這花道向前走,便能到達詩會現場。”
眾人才明白,這以百花為道的目的不僅是為了美觀,還能指引道路,心下佩服,于是順著花道慢慢走過去。
來往的賓客時不時在花道上逗留,欣賞著難得一見的花種,在最后的北院門口,不知是誰驚奇地叫道,“這不是君子蘭嗎?”
頓時引得身邊的人靠過來,“真的是,還是十六葉垂笑君子蘭啊!”
君子蘭在南旭國是少見的花種,這和南旭國的氣候有關,很難養殖成功。
在場的人不由感慨這場詩會舉辦者的大手筆!
站在北院口的兩侍婢低頭掩笑,若是他們再看到院子里的布置,豈不更吃驚!于是兩人對望下,有禮地將駐足在院門口的人請進去。
“沒有想到竟能在這里看到十八學士,紫真,你不是一直在找它嗎?可以跟主人家討一株回去。”楊慧欣喜地朝身邊的人建議道。
施紫真走上前,仔細地看著那株濃綠的植株,花形艷麗繽紛,十八朵顏色分明的花在枝葉上爭先開放,而每朵花都是由上百片花瓣組成的,精致又不失典雅,真的是茶花中的珍品。
施紫真愛不釋手,可是轉念一想,她跟相府的人不熟,不好開口討要,頓時臉上的驚艷便轉為黯然。
正想招呼楊慧繼續走,免得留在這里看著惋惜時,一清亮的女生柔和地響起,“若是這位小姐喜歡,詩會散去后可派人留下移一株回府。”
施紫真聞聲回望,便看見一少女笑語盈盈地站在花道一邊,紫衣墨發,姿態曼妙,容顏妍麗而又給人一種親善的感覺,剛才她的話語讓自己心中一喜,但她回想過去,似乎沒有結識這樣容顏出色的女子,頓時攜楊慧上前幾步,得體地行了一禮,“小女子名喚施紫真,這位是手帕交楊慧,不知小姐剛才說的話可當真?”
話音剛落,便覺得自己有些急躁,這不是趕著讓人相送嗎?真是遇到自己喜愛的東西就糊涂了,施紫真有些后悔。
但是來人似乎沒有在意她語中的急切,款款走近,“當然。”
施紫真連忙相謝,后才想起忘了問對方是誰,為何可以做主送主人家的東西,但是感覺開口詢問的話有點唐突,所以站在那里不知要如何開口。
紫衣女子,也就是這詩會的承辦者,樂正小姐,她笑著看著眼前兩個躊躇不定的佳人,起了憐惜之心,“兩位小姐,詩會快開始了,咱們先進去吧!”
聞言,施紫真松了一口氣,便隨她一起朝北院走去。
“小姐,你就這樣輕易把十八學士送人了?”千紅站在風雅身邊,頗不贊同。
“舍不得了?”
“那可是千紅用三顆那么大的珍珠向那個老頑固換來的呢!”千紅嘟著嘴,還作勢用手比劃了下大小。
風雅輕笑,“你可不要忘了,當初我們誤打誤撞進牢房可是她給府中通報的,滴水之恩當用你那三顆大珍珠相報,你說是不是?”
千紅想了想,覺得還是安危比較重要,想起那陰暗的牢房,就忍不住想打顫,那就當報答人家吧!
“紫真,你說那位小姐是誰呀?是不是跟相府有什么關系?”楊慧小聲和她交談著。
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只是不知為何,感覺那位小姐的眉眼有些眼熟,似乎之前見過,可是我確信認識的人里沒有這樣風姿卓絕的女子。”
“我也覺得有點眼熟。”楊慧點點頭。
“你也覺得?”施紫真驚訝道。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疑惑。
伴隨著疑惑,兩人慢慢跟著眼前的人朝詩會地點走去。
一跨過院門,隨行而來的人便被眼前的景色震驚到了,以花為道仍舊朝前延伸,直到快接近亭子的亭子的地方兩列木桌朝兩邊散開,遠遠看去,桌上依稀放滿了精致的各色糕點。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已經置身于紛亂嬌艷的桃林中,清香四溢,繁花入眼,陽光映射,朦朧間都是淡粉色的迷霧。
“這,這是——”眾人被今日所見的景色,一而再再而三驚艷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上百株桃樹種植在院子里,以亭子為中心四散開去,千姿百態,枝頭花苞綻放,白的,粉的,百朵千朵,不計其數,真是美不勝收啊!
來者紛紛住腳,欣賞著滿院的桃色。
“本以為那花道已經是一美了,沒想到這院里更是別有洞天,段兄,在下更是期待接下來的詩會了。”一華服男子朝身邊的人說道。
“那是,否則段某怎么會攬下這邀約之事呢?”說著偷偷朝不遠處的紫衣女子豎起大拇指。
風雅接到段業云的夸贊,心里不謂是不得意,其實在一路走來,聽到來者毫不掩飾地贊嘆,早已翹起了小尾巴,只是心里還有點放心不下,不知道待會爹爹會不會到場。他要是不到,自己后半部分的戲就唱不下去了。風雅有點苦惱。
不過現在還有時間,風雅四下打量了周圍的人,雖然看似是隨意,其實早已將入場的各個女子記在腦子里了。
這時,一洪亮的聲音從飛檐亭內傳出,分散在院子內的人紛紛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