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騎著新買的小馬駒,一晃一晃地跟在自家爹爹身后,昨日跟爹爹去狩獵場上的空地上學了一日的馬,現在終于可以自己騎馬上路了,心里一陣竊喜。
不過當自己獨自躍到馬背上的那一瞬,一種熟悉感就從手里的韁繩里傳了上來,千紅說自己以前會騎馬,風雅想來是身體里對騎馬的記憶沒有消失,最近腦子里也影影綽綽有了過去的影像,雖然沒能連貫起來,也沒有成形,但是相信過了不久也就將能想起來。因為爹爹說遺迷雖然是迷藥,沒有藥可以解,但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藥效就會慢慢消失,所以相信恢復記憶只是時間問題。
百紫千紅看著自家小姐騎著那匹還沒人家馬腿高的小母馬,雙眼都瞪圓了。雖然這是大人以防小姐剛學騎馬不好控制而買的,但是她們可以預見若是小姐恢復了記憶想起這件事,一定會覺得當時無比窩囊。
樂正堇見風雅騎得有模有樣的,心底也放了心,他一夾馬腹,讓踏雪朝前方的段業云靠近。
“樂正。”段業云打了聲招呼。
“那里可有做好部署?”樂正堇意有所指。
段業云神秘一笑,“當然。”
樂正堇點點頭,一臉正色道,“今日狩獵,多留點心。”
段業云點點頭,沉聲應道,“我明白。”
規模宏大的隊伍慢慢朝皇家獵場行去,從天上往地面看,就像是一群螞蟻在朝前行進。
到了獵場后,眾人在搭建好的觀看臺上坐下。抬眼朝前方看去,只見山場廣闊,林木茂盛,樹叢中時不時有一兩只兔子跑出來,睜著懵懂的眼睛看著突然出現的大隊人馬。
正應了那句詩舉步通幽境,抬手獵物來所營造出來的意境。
“不愧是在四國里有著最遼闊疆土的南旭,竟有景色如此宜人的地方,多謝陛下的招待,讓賀蘭宏有幸能看到這番美景,真是不枉來南旭一趟!”賀蘭宏對南旭帝真心道。
“三太子太客氣了,朕也想著什么時候到你們北邯去看看,去見識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遼闊草原,想來也是別有一番美景。”
“那賀蘭宏在此就先替父皇送上邀請,希望陛下有空暇也到我們北邯走一走,賀蘭宏必定美酒佳肴奉上。”
“好說好說,三太子有心了。”南旭帝爽快地應下了。
“那陛下,今日良辰美景,為了不辜負這大好機會,不如就讓我們北邯和南旭比試一番,看哪個兒郎收獲的獵物最多?”賀蘭宏笑著對南旭帝道。
南旭帝看著臺下已經整裝待發的人,心里也一喜,“好,就依三太子所言,黃連,傳令下去,今日狩獵最多的人朕重重有賞。”
“是,陛下。”黃公公應下。
這時一泠泠的聲音從南旭帝身側傳來。
“素聞三太子精通騎射,本皇子很是敬仰,不知三太子可有興致,咱們下去比試一番?”
只見寧少衍靠著椅背,懶洋洋地對著賀蘭宏說著。
“陛下,這位是?”賀蘭宏疑惑。
南旭帝瞪了寧少衍一眼,才笑著回道,“這是朕的第二個兒子,少衍,自小就沒規矩,讓三太子見笑了。”
賀蘭宏見南旭帝雖然話是這樣說著,但是眼里的驕傲神色是掩藏不住的,想必這位皇子就是南旭帝最寵愛的那位季妃所生,賀蘭宏在心里稍微思量下,便朝寧少衍笑道,“二皇子抬舉了,賀蘭宏不過是粗略涉略而已,但是承蒙皇子看得起,那我們要如何比試呢?”
“好說,就如我父皇所說的,誰狩的獵多誰就贏,獎勵嘛,”寧少衍嘴角一勾,“就是我父皇最近得的那匹汗血寶馬。”
話音一落,賀蘭宏就站起來,朗聲笑道,“一言為定,二皇子請。”
“三太子請。”
“這臭小子,居然把朕剛得的馬給當成戰利品了?”
兩人說著便下去準備,而南旭帝看著寧少衍走后朝他拋來一得瑟的眼神,心里一陣氣悶,沒有想到這小子沒經過他同意一下子就將他那匹汗血寶馬給坑走了。
黃公公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雖然陛下嘴里抱怨著,但是眉眼里依舊是慈愛寵溺地看著二皇子,陛下從不忍心責怪他最疼愛的二皇子,愛屋及烏,陛下當年有多寵季妃,今日就有多寵二皇子和三公主。
“皇兄,你要與北邯三太子比試?那可不要輸了。”風雅湊近自己的皇兄,幫他提起箭筒讓他掛在馬背上。
“我覺得這北邯太子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而且聽聞他騎射了得,于是想和他較量較量,別擔心,看哥哥我怎么把父皇那匹汗血寶馬贏過來送給你?等著吧!”
寧少衍說完拍拍她的頭,就利落地翻上馬背,雙腳一用力,就騎著馬朝場地中央奔去。
場上兩方人馬在臺上人的一聲令下,便像離弦之箭朝樹林奔去,頓時一陣飛沙走石,塵土飛揚。
風雅看了一眼消失在樹林里的人馬,才往回走,不知為何,心里有著隱隱不安,似乎感覺到有什么事將要發生,她停住腳步再次往樹林望去,但是此時的樹林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安靜,風雅自嘲一笑,興許是自己想多了。
她快步往自家爹爹的方向走去,還未走近,便看到一熟悉的身影,這不是越嬌嗎?
待到風雅走近,正好聽見越嬌在說前日學騎馬的事。
“大人,昨日越嬌再去郊外怎么沒有看到大人和樂正小姐?”
“是這樣的,我們覺得郊外不太適合學騎馬,昨日就來獵場了,讓越小姐撲空,真是抱歉。”風雅邊走邊接口道。
越嬌見是風雅過來,立即笑開了臉,“樂正小姐,這幾天你學騎馬學得怎么樣?”
“我道是誰在這里和大人說著話,原來是越小姐。”一鼓作輕聲細語的聲音從風雅身側響起。
“二公主。”
只見越嬌忍不住瑟縮了下,風雅狐疑地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打量著,難不成她錯過了她們在飛檐亭里的好戲?聽千紅說起,她這個二姐當時可是把她們兩人教訓得非常的慘,那個場面可是十足的壯觀。
平日里越嬌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可是遇上了她二姐,也只能是夾著尾巴做人。
于是眼前兩人,一垂眉低首,一氣勢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風雅抬眼看向正和司空說著話的自家爹爹,為什么明明現在已經是夏季了,她卻似乎看到了他身上的衣衫落滿了桃花?
說到桃花,風雅想起了一人,她朝北邯那邊看去,環視了一圈,仍是沒有見到她的蹤跡。心里不由納悶著,像云覓真這樣愛湊熱鬧的人今日怎么沒有來狩獵場,按照她那性格,一定會想著如何在獵場上大放光彩的,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沒有露面,真是匪人所思。不過她不來也好,省得老是要和人較量來突顯她的不可一世。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座上的人也邊聊著天邊打發著這等待的時間。
今日容皇后身穿一襲金黃的云煙衫,上面繡著貴氣的牡丹,手挽著碧霞羅牡丹薄霧紗,云髻峨峨,富貴逼人。
她坐在南旭帝身側,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陛下,還記得臣妾前幾日提起的親事嗎?錦兒也到了適婚年齡,您看,她和丞相站在一起也很般配,臣妾想促成他倆的婚事,陛下意下如何?”
南旭帝順著容皇后的方向看去,見自家二女兒正纏在樂正堇身邊,臉色頓時一沉,他冷聲道,“我看皇后以后還是少做這些事為妙,少啟的事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
自己為兒女的終生打算也有錯嗎?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陛下的怒斥,容皇后頓時花容失色,但是她一直堅持少啟的事她沒有做錯,若不是她幫他尋了這么一門親事,他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靠山,她做的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他以后能夠在朝廷上立足,他現在不理解,以后一定會感激她這個母后的。
南旭帝看穿了她的心思,但只是嘆著氣,并不點破,她近幾年為少啟收攏著朝廷上的勢力,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少啟的能力他還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她現在又要將心思打在他最得力的臣子身上,這一點他是不能容忍的。
突然,這個時候,樹林里傳來一陣騷動,呼喊聲響徹整個獵場。
南旭帝立馬站起身來,對慌亂來報的人冷喝道,“發生什么事?”
“陛、陛下,北邯三太子遇刺了。”
“什么?”南旭帝震驚道。
“大皇子正派人去支援了。”來人再報。
此時風雅等人也趕到南旭帝身邊,恰好聽到這個消息,不由面面相覷。
樂正堇眉頭一緊,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而聽聞這個消息的北邯使者立即震怒了,以瑪肅為首的使臣憤怒地朝南旭帝說道,“南旭陛下,我朝三太子在你們南旭國內遇刺,你們南旭國得給我們北邯一個交代!”
“三太子在南旭國遇刺,不管出于什么情況,朕都會給你們一個合理解釋的。”南旭帝正色回道,帝王之氣此刻彰顯。
此時一隊人馬抬著一人疾步朝觀看臺而來,上面躺著的人正是之前還意氣風發的北邯三太子,只是現在面無血色,胸口還插著一支利箭。
“御醫快,快去看看太子傷勢如何?”南旭帝立即召隨行的御醫前去。
而此刻候在一邊的御醫待侍衛將人放下后,立即上前,伸手去探鼻息,突然大驚失色,他不敢確定,又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眾人見他的神色如此驚慌,頓時心下一沉。
“如何?”
御醫放下手,在南旭帝的詢問下,額頭冒汗,吶吶地回道。
“陛下,三太子遇刺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