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覓真這一句話一說出來,風雅和司空休都震驚在當場。
風雅心中一動,立即走上前,忍住伸出手抓住她肩膀的沖動,顫抖著唇問道,“你,此話當真?”
“我為何要騙你們?”云覓真回道。
“那你為何要幫我們?”司空休見過的世面不少,片刻間便恢復了鎮(zhèn)定,他戒備地看著床上的人。
只見云覓真低下眉,聲音又如之前那般沙啞,她輕聲說道,“因為有一個人,不希望這場戰(zhàn)亂發(fā)生。”
注意著云覓真神色的風雅,這次終于沒有將她眼底閃過的那一抹哀傷看漏,風雅心中一動,自從她遇見云覓真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面,難不成一次生病也會讓人改變性子嗎?
風雅與司空休對看了一眼后,風雅率先對云覓真開口道,“那你能證明我皇兄的清白嗎?”
“可以。”云覓真定了定神,確定地回道。
“那云小姐可否將真相告知?”司空休接著問道。
只見云覓真搖搖頭,然后抬起眼,堅定地對風雅說道,“這件事我只講一遍,但是我只想當著丞相大人的面說,所以,我現(xiàn)在想去見丞相大人。”
風雅不知道她心中在想著什么,風雅不確定她到底知不知道真相,是敵是友,但是她不想當著她們的面說,這行為讓人費解。
司空休合起紙扇,看了一眼沉默著的人,才開口道,“好,明天我們啟程,帶你去見丞相大人。”
“謝謝。”
云覓真這一句謝謝讓風雅不解,不只是因為她平日的做派不可能向別人致謝,還有這件事如果正如她所說的,她可以幫南旭化解這場災難,那么該致謝的是他們,而不是她。風雅不由多看了她幾眼,難不成是爹爹開的方子不對,以至于她吃錯了藥?
云覓真說完這句話后,便躺下去,拉上被子將自己蓋上。
風雅和司空休對看一眼后,識相地要提腳離開。
“我之所以不想跟你們說,是因為,有些事講一遍就夠了,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精力承受第二次的滔天痛楚,那隱藏在背后的真相,是殘酷得鮮血淋漓。”
在風雅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埋在被子里的人突然開口,聲音依然沙啞。
不知為何,聽到她這一番話,風雅的心里突然為她感受到鈍鈍的疼痛。
興許這個剛剛醒來的女子,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以至于她如此悲傷落寞。
風雅在心里輕嘆了口氣,輕輕地幫她關上房門。
誰的淚沾濕了衣襟?在這初夏晚風習習之際。
經(jīng)流年,夢回曲水邊,看煙花綻放月圓。
直至魂牽夢斷。
風雅與司空休兩人漫步在走廊上。
“司空先生,剛才的事你怎么看?”風雅想了想,開口問身邊的人。
司空休“唰”地打開紙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尤其在這種毫無頭緒的時候,”說完,他反問道,“那小姐怎么看?”
風雅“呵呵”笑了兩聲,然后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憑借著直覺,我感覺她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司空休聞言哈哈大笑,“都說女子的直覺敏銳,希望事情真的像小姐所說的。那現(xiàn)在我立即修書一封,飛鴿傳書給大人,說明現(xiàn)在的情況,然后準備好明日遠行的事宜。”
“司空,我和你們一起去。”風雅叫住了他。
司空休有點為難,大人之前交代過不要讓小姐過多的參與這些事,以防招來殺身之禍。
司空休的遲疑風雅看在眼里,她不等他開口,繼續(xù)說道,“你要帶著云覓真上路,先不考慮她女子的身份,她現(xiàn)在還染病在身,身邊若是沒有一個同行女子照看,你覺得方便嗎?要是萬一她在半路又發(fā)燒了,怎么辦?”
“這……”確實他沒有考慮到這么多,聽小姐這么說,確實有諸多不便。
風雅趁熱打鐵,“況且國有難,我身為一國的公主,勢必有擔起這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責任,這件事,我跟著一起去,再適合不過了。”
司空休不由點點頭,“那好吧,小姐也回去準備行裝,我們明日一大早就出發(fā)。”
于是風雅欣喜地應下,立即轉(zhuǎn)身回房。
司空休看著那遠去的身影,不由佩服起樂正。剛才自己之所以答應小姐一起去,并不是被她一席話打動,雖然那也占了一點因素,但是主要的是樂正臨走時有交代,若是事情有變動,他必須趕去邊境一趟,要是小姐執(zhí)意要跟去,就答應她,因為依照她的性格,若不答應,她也必定會偷偷摸摸跟去的。與其這樣,不如將她放在身邊來得安心。
看來樂正和小姐相處得越來越有心得了。司空休不厚道地想著,隨即愉悅地離去。
風雅催促著百紫千紅趕緊收拾行李,否則明日便來不及了。
千紅邊收拾,邊歪頭問著小姐,“小姐,那云小姐是不是變得不一樣了?今日我去給她送飯,她也沒有像在大街上那次甩臉色給我看,反倒是安安靜靜用著飯。”
原本忙碌的風雅聽到千紅這么一問,頓時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垂眉一笑,眼底帶著淡淡的憐惜,“興許她經(jīng)歷了什么重大的變故,才變得今日一般。
不知為何,今日見到這樣反常的云覓真,那種淡淡的憐惜便在她的心里縈繞不散,那個驕縱得不可一世的女子,突然收斂起所有光芒,沉寂得如同即將隕落的星辰,黯淡無光。
興許是她前后給人的落差太大,自己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錯覺吧!風雅甩甩頭,繼續(xù)著手中的事。
夜幕降臨,水洗一般的夜空,星星點點,閃爍著那微弱的光芒,更讓人感覺到清冷。
風雅站在窗臺,凝神著天上的薄云彎月,心里想著,不知爹爹現(xiàn)在走到那里了,是否也跟著她看著同一片夜空,欣賞著同一輪殘月。想到這里,她心里感覺到莫名的欣喜,再過半個月,她就可以見到爹爹了。
粉頰頓時映上一片薄光,淡淡的月光照射進她的眼底,如水般瀲滟生輝。
百紫千紅見到這樣的小姐,不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家小姐膚若凝脂,面若芙蓉,國色天姿,怎么不惹人心馳?
隨即她們笑著替小姐掩上房門。
同一片寂靜的夜空下,有的人痛如噬骨,有的人滿心期待。
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
此時,樂正堇等一行人見天色已晚,便在林中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安營扎寨。
寧少啟一聲令下,拾柴的拾柴,打水的打水,燒火的燒火,士兵們在他的命令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坐在一塊大石頭的段業(yè)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不由伸手捅了捅身邊的人,笑瞇瞇地道,“你覺不覺得這大皇子有著一股令人臣服的上位者氣勢?”
樂正堇順著好友的目光看去,寧少啟指揮有度,待人親和又不失分寸,隨即頷首,“大皇子在邊境待了三四年,與士兵同吃同睡,想來也學到了不少,付出的,總是會得到收獲。”
聽完好友的一番話,段業(yè)云拉低了身子,往他身邊湊了湊,然后小聲說道,“你覺得陛下會將皇位傳給哪一位皇子?是這沉著有在位者之風的大皇子?還是風流不羈的二皇子?或者是溫和無爭的三皇子?四皇子還年幼,尚且可以排除。”
樂正堇將身子往后靠著,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他朝著眼前目露著期待的人無言一笑,“陛下寶刀未老,帝位的接任,還需二十年再看,你現(xiàn)在提,為時過早了。”
段業(yè)云撇撇眼,不說就不說,打什么啞謎,以為人人都像他那么聰明,可以因一微小的波動便可以縱觀大局。
察覺到好友的心思,樂正堇啼笑皆非,他看著頭頂?shù)囊箍眨缓筝p聲地說道,“有些人,你不能只看表面,興許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才能,雖然他做事大而化之,不拘小節(jié),但是他心中若有丘壑,必然能成大事。”
段業(yè)云不解樂正為何突然說出這一番話,隨后聯(lián)想到自己剛才對四個皇子的評價,不由驚聲道,“你是說二皇子?”
“我那番話只對事不對人。”樂正堇習慣了風雅平日里的一驚一乍,所以對好友突然的驚嚇不以為意。
難得見他對這種事松口,段業(yè)云不放過他,繼續(xù)抓住剛才的話題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二皇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南旭帝王?”
樂正堇微閉著眼,不理會他。但是這樣怎么可能阻止段業(yè)云那顆好奇心,于是纏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直到最后,樂正堇拗不過他,才再次開口。
“我剛才說的是如果。”
段業(yè)云聽后感覺這句話跟沒說似的,不覺無趣。此時,聽夏拿著一包袱快步走了過來。
“大人,現(xiàn)在士兵們還在燒著飯菜,您先吃著這個墊墊肚子。”說著聽葉就從包袱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但是卻被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
“段大人,這是我家小姐給大人準備的,您快還給我吧!”聽夏對著這明目張膽的小偷著急地說道。
“先讓我看看。”
段業(yè)云一聽是風雅親手做的,食欲勝過了好奇心,他跳離兩人,將食盒打開,但是滿臉的期待在蓋子打開的那一刻瞬間轉(zhuǎn)化為疑惑,再接著失望,最后奇異地變成了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