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屬下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洞。”侍衛突然朝遠處找尋的大人稟報。
樂正堇聽聞后,快步走了過去,而司空此時也正好從別處趕來,碰上了這一幕,心中不由祈禱,希望這個時候能找到小姐,否則樂正不知要什么時候才會放心去休息。
感覺到上空的雜草被撥開,一絲亮光從上方傳來。
難不成是司空他們找來了?風雅心中一喜,正欲要呼喊出口,但是一想到此時還有另一方人馬在找尋她們,很有可能上面的人會是黑衣人,風雅緊緊抓著云覓真的手,朝她示意一眼,而對方立即從她警覺的神色里領會到她的意思,也同她屏息靜待著上面的人發話。
“下面有人嗎?”
“小姐,你在下面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這是百紫的聲音,風雅立即抬頭回應,“我們在這里。”
等了一會兒終于從洞底傳來三天三夜不見人的聲音,眾人在上面歡呼雀躍。
百紫激動地轉身向身側的人道,“大人,大人,是小姐,是、小姐……大人呢?”
怎么一眨眼,大人就不見了?
此時司空休好笑地擠了擠眉,示意她看洞里。
風雅與云覓真歡喜地等待著上面人的救援,終于苦盡甘來了。
此時,一墨衣飛決的身影從天而降,翩若驚鴻,鬢如刀裁,眉如墨畫,但是所有驚艷最后都落在他嘴角那一抹欣然的笑意上。
頓時,陽春白日風在香,晴光轉綠蘋。
“爹爹……”風雅難以置信地看著應該遠在邊境的人,怎么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我在。”樂正堇腳一點地,便傾下身子,清朗淡雅的眉目風華灼灼。
“我是在做夢嗎?”風雅覺得眼前的人不真切,忍不住想再一次證實。
月光清亮,一襲墨青色暗紋衣袍映得本來清俊的容顏有幾分妖嬈,他莞爾一笑,“你要不要確定一下?”
話音一落,坐在地上的人便張開手向他猛撲過去,撞得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沒有想到她想的竟是這樣的辦法,笑意漸漸擴大。
“暖暖的,有溫度,真的是爹爹!”風雅到了此時才真的相信,那個離開自己有月余的人,心里念念不忘的人,現在正在自己的眼前同自己說著話。
樂正堇抬手撫著她的長發,笑而不語。
“爹爹,你不知道,如果你們再不來的話,風雅都不知道要怎么辦?好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們……”
原本歡喜的風雅,突然啜泣起來,心里那緊繃的戒備突然放松下來,被刻意忽略的恐懼、悲傷頃刻間如海水一樣涌了上來,那是一種死里逃生的后怕,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歡喜,兩相交匯,她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感覺,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抱著眼前的人大哭一場,傾盡心里所有悲歡。
感受到風雅的情緒,樂正堇不由收緊了手中的力道,眉上的笑意漸漸沉淀下來,蔓延到眼里,成了濃濃的,化不開的心疼。
紫衣女子雖一身狼狽但卻難掩容貌妍麗,墨衣男子雖一身清冷卻難掩眉尖疼惜,兩相擁抱,美得就像是一幅畫,讓人不忍打擾。
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云覓真,突然感覺到艷羨和失落,若是阿郎也在的話,定也會如此待她,用擁抱驅散她滿心的委屈,可是那個有著讓她安心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以后無數寒冷的夜里,也只剩下自己獨自面對了吧!
正在洞口等得不耐煩的百紫千紅,怒目地瞪著攔著她們的司空休。
“你為什么要擋著我們去救小姐?”千紅忍不住朝他怒道。
“有大人在下面,你們放心。”司空休搖著紙扇,悠閑地回道。
“可是都過了那么久了,人應該也上來了呀?”百紫疑惑著。
司空休用著扇面半掩著臉,笑得就如同狐貍一樣,真是一群未經世事的丫頭!哎,犧牲他們吹著冷風,就是為了給他創造個久別重逢的場面,大人可不要辜負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這時候,洞口突然飛出一個人,不,應該是兩個人。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平日寧靜淡然的大人居然抱著一位女子,雖然那女子是他們的小姐沒錯,但是這也太讓人震驚了吧!只有司空休搖著紙扇滿意地笑了。
“小姐,小姐,您有沒有哪里受傷?”百紫千紅見到自己小姐出來,立即擠開司空休,湊了上去。
“還好,不要擔心。”風雅對她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其實內里早已疼得不知道應該怎么言語了,餓了這么多天,還摔進了洞里,身體的骨架好像散了一般,要不是爹爹抱著她,她恐怕連走一步都是問題,但是她們也不是醫者,對她們說不過是徒增她們的憂心罷了。
只有樂正堇微不可乎地皺了下眉頭,他抬步向前走去,風雅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拉了拉他的袖子,“爹爹,云覓真還在下面?”
“你不必擔心,自會有人會下去救她上來。”樂正堇腳步不停地抱著她往山下走。
“哦。”風雅點點頭。
“抱緊了,路比較不好走。”樂正堇開口。
風雅聞言立即伸手攬住他的脖頸,確定可以了,正想抬頭繼續和他說話時,正好看到走在爹爹身邊的那些侍衛眉目閃爍的樣子,這才發現她們現在的姿勢似乎有點奇怪,風雅窘迫地輕咳著。
“怎么,著涼了?”樂正堇不由低頭看著縮在他懷里的人,聲音里帶著點擔憂。
“不是。”她臉一熱,迅速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真是沒臉見人了。
“嗯。”
“爹爹,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件事?”
樂正堇聞言再次低下頭,正好對上她那雙瀲滟生輝的雙眸,彎眉道,“什么事?”
“可不可以背著我?”風雅迎上他深如潭淵的眼睛,糯糯地說著。
“你確定?”樂正堇再次將視線移向眼前的山路。
風雅一怔,扯到了胸口上的傷,才立即想起來她落入深洞的時候磕到了胸口,若是趴在爹爹背上,那……豈不是自討苦吃。
“爹爹,你當我沒說。”風雅更加窘迫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里,原來爹爹抱她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還一本正經地和他討論這件事,真是丟臉丟到家了,不,是丟臉丟到山上去了!
“其實這樣更好。”樂正堇突然開口,只是聲音太輕,不消一會兒就被路過的山風輕輕帶走,
“什么?”風雅沒有聽清,立即抬頭問道。
頭頂上的人對她淺淺一笑,繼而專注地看著眼前的路。
風雅也沒有糾結他之前說了什么話,正想低下頭時,但是視線剛好落在了他的眼睛上,疏密適宜的長睫,眼眸如浩瀚的夜空,落滿了星光,熠熠生輝,好一雙漂亮的眼睛,風雅不由看呆了。
你是不是喜歡丞相大人?
這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云覓真的那句話,就像是一顆石頭落在了平瀾無波的江面,頓時激起層層水花。
風雅被這句話嚇到了?怎么可能?她從來沒有對爹爹有這方面的想法,若是這樣,她不是**了?想到這里,風雅渾身一激,立即甩了甩頭,不會的,她才不會**。
樂正堇感覺到懷里人的不安分,以為是她身體難受,不由出聲,“現在在山頂,路不是很好走,待會到了平坦的地方就會有馬車,你再忍耐一會兒。”
風雅壓根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么,因為她的注意力全部在他那清雅得如瑽瑢佩玉相撞的聲音上,為什么平日里沒有覺得爹爹的聲音里竟然有一股蠱惑人心的力量?風雅低下眉認真地想著,可是眨眼間,她就回過神來,自己怎么也像二姐一樣對爹爹犯花癡?
不行,這種想法要打住。風雅對自己自我催眠著,她現在要找點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一定會想入非非。
靈光一閃,風雅立即想起之前在洞里遇到的奇怪的事,便將遇到那條臨陣而退的蛇說給爹爹聽。
沒想到爹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風雅不由撅著嘴,真是的,害她還費盡心思才想起這件事,沒有想到爹爹連一點表情都不給她。
見她悶悶不說話的樣子,樂正堇立即會意,他不由莞爾,“那條蛇之所以盤踞在那里不敢靠近你們,是因為我之前給你的匕首加了點東西。”
“加了什么?”風雅已然忘記了自己提起這件事的初衷,好奇地發問。
“可以預防蟲蟻蛇蟲的藥粉。”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是因為她們太過淡定的樣子引得那條蛇心里沒有底氣,不戰而退呢,原來是因為爹爹的原因。
“可是我當時把匕首弄丟了。”風雅突然想起那把匕首好像掉在了馬車上了,而那輛馬車被哈敏駕著落入懸崖里,那不是說,那把匕首也跟著葬身崖底了嗎?風雅在心里一陣哀嚎。
樂正堇繼而又解釋道,“因為匕首放在你身上,你的衣服多少沾染了藥粉,蛇對這種藥粉很敏感,所以就算量少,它也不會輕易靠近。”
風雅在心底欲哭無淚,她擔心的是那把已經和她生死分離的匕首,而不是那什么毒蛇。要是爹爹知道她把匕首弄丟了,會不會再也不送東西給她,那她不是虧大了?要是這樣,她一定要去找云覓真算賬,都是她隨便拿人家的東西才造成的。
跟在后面的云覓真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是不是著涼了?她嘀咕著。
看著懷中的人悔恨不已的神情,安然明凈的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