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段錦城一臉懊惱地擺弄著手機。

經(jīng)過他逐幀翻閱手機錄像后，不幸地發(fā)現(xiàn)，甭說錄下欒雅被嚇壞的那幕了，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沒錄進去。

“這波血虧啊～”段錦城嚼著口香糖哀嘆道。

“這種大波還血虧？”

宋玧姀聞言，情不自禁停下了手里正幫欒雅修復(fù)肩帶的活計，低頭望著自己那小了好幾圈的機場怔怔出神。

“白折騰，啥都沒拍到～”

段錦城完全會錯了意，還舉著手機朝宋玧姀播放剛才的錄像，以示清白。

“你要是拍到，我就讓你死這墳里頭。”欒雅咬牙切齒地說道。

段錦城對她的雙標極其無語，但他現(xiàn)在可沒有籌碼激怒欒雅，畢竟對方持有他嚇出“王八拳”的視頻。

“段哥，你折騰的這個爛攤子，妹妹實在收拾不了啊，要不你把外套脫了給欒姐吧，遮一下別走光了。”

剛才視線一黑，段錦城本能反應(yīng)就是要逃脫，結(jié)果欒雅按著不撒手，于是她內(nèi)*的肩帶就在段錦城瘋狂的掙扎中繃斷了。

“這可不是我單方面的責任吧？”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他還是把外套脫下來遞給了欒雅。

結(jié)果輪到欒雅不樂意了，她抱胸轉(zhuǎn)了個身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想穿他衣服。”

“嘿～你不在身上套件我的衣服遮一下，直接出去不就走光了么？”

“你管得著么，你是什么身份？”

說完之后，欒雅的余光就忍不住瞥向段錦城，似乎很好奇他的答案。

宋玧姀注意到后嘴角上揚，連忙附和道：“對呀，段哥你在以什么身份說話啊？”

“我……”

“段哥是不是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欒姐走光？這不就說明心里面是把欒姐當成自己的私……”

“我澄清一下昂，給她衣服是出于我一個男人勇于承擔的品質(zhì)，她里面那件確實是我用牙給扯壞了，一碼歸一碼，我不想虧欠她……”

段錦城說完，宋玧姀就知道欒雅要生氣了，連忙拽過段錦城的衣服給欒雅披上，緊急滅火道：“這邊是人老陳家的祖墳，姐兒，擾人先輩清凈不合適啊～”

欒雅瞥了眼棺槨，生生咽下了唾罵段錦城的沖動。

當年凈身出戶這個大豬蹄子就說過類似的話。

為了緩和氣氛，宋玧姀在欒雅整理衣服時，來到了段錦城身旁。

“段哥，你怎么嚼得那么帶勁吶？”

“這是口香糖，不是毛毛蟲，你看包裝皮，綠箭口香糖。”

段錦城還以為宋玧姀是誤會他在嚼蟲子呢，于是掏出了銀色錫箔紙解釋。

“噢～你嚼得那么香，我還以為是大白兔奶糖呢～”

段錦城愣了一下，瞥見欒雅手捂的位置，才明白宋玧姀揶揄的深意，老臉一紅嘴硬道：“哪里香了，繞了幾圈反而沾上一股洗衣粉味……”

“狗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欒雅沖著段錦城怒罵一句，直接踏上臺階揚長而去。

宋玧姀也白了一眼段錦城，連忙跟著她偶像一起離開了。

逼仄的墓穴里激蕩著森森冷風，段錦城朝著棺槨拜了拜，像是身后有鬼一樣，在冷風中落荒而逃。

……

欒雅出了這么檔子事兒可沒心情在那呆了，直接上車就讓宋玧姀駕駛離開，而且執(zhí)意地不讓她等段錦城。

段錦城跑到地面上時，剛好能看見汽車消失在田間小路上。

“靠，就把我撂這了？”

段錦城看了眼手機，時間剛過五點半。

是等秋名山那些施工方的人出來捎他一程，還是現(xiàn)在步行走回去？

“算了，走回去吧，正好構(gòu)造一下墓園設(shè)計。”

沿路采風，段錦城可是好久都沒這么悠閑過了。

這個時間剛好，日薄西山，微風不燥，大自然澎湃的涼意可要比空調(diào)吹出來的舒坦多了。

“不知道這里發(fā)展起來以后，還能不能看見這么純粹的自然風景啊～”

段錦城這種園林設(shè)計師，廣義上那也是藝術(shù)家，情操多多少少還是有的。

不知不覺中，他就來到了一片海灘上，這里擱淺著三兩艘小船，氣氛很是祥和。

按照地方官員的指標，段錦城決定設(shè)計出一個現(xiàn)代樹葬的陵園，在保留傳統(tǒng)的條件下，盡可能地突出與時俱進這個思想重心的。

不過他也不想太單一，百家灣這種多個民俗同時兼容傳承至今的地方可不容易啊。

“百家”這個初衷，他可不想消弭在自己的手里，單純一種樹葬太過單調(diào)，段錦城希望給當?shù)厝烁嗟倪x擇。

天邊的云朵被緋紅的晚霞映照得更加風情萬種，倒映在清澈的海水里，微波蕩漾，仿佛覺得天在晃動。

通過海面的倒影，段錦城突然注意到一個女人。

她赤腳緩緩朝著淺灘走去，海風吹拂著黑色連衣裙，將她那尤物般的性感身段勒出了輪廓。

踏入海水后，她仍然沒有止步，繼續(xù)朝前方走去，漸漸地海水沒過了她的膝蓋，宛如喪服般的黑色連衣裙也被打濕，浮游在海面上。

夕陽讓這一幕充滿了悲情色彩。

自殺？

腦海閃過這個念頭后，段錦城跋腿就追了上去。

他水性一般，但是在深度僅僅沒過女人膝蓋的海域，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事實上女人在聽到身后響起踏浪的聲音就回頭了，也就是這一回頭，讓段錦城輕微失神，腳底“打滑”栽進了海里。

早上看到的那個抱孩子背影就是她，而她還有另一個讓段錦城印象深刻的身份——

飛機上向他求助的那位母親。

可剛才的對視，讓段錦城再次看見了熟悉的眼神。

絕望，痛苦，煎熬，一如那日和他走出民政局的欒雅。

柳玉茹顯然也記起了飛機上的好心男人，不過在她愣神之極，海面已經(jīng)開始吐泡泡了。

她抹去淚痕，緊張地一頭扎進水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段錦城給撈了上來。

將段錦城撈上岸，已經(jīng)耗盡了柳玉茹的體力，她只能躺在沙灘上大口地喘息。

段錦城悄悄嘆了口氣，他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真的是在尋死，或許只有精疲力盡才能短暫打消她的念頭。

“咳咳～”

時機差不多了，段錦城裝出嗆水蘇醒的模樣，一旁的柳玉茹也顧不上自己累脫力了，掙扎著來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