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山村雖閉塞,但村長一家掌握了山村唯一的芽茶和盛產松茸的松林,比起其他山野人家可謂富貴,這位村長獨女自然也是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
自然,她的細胳膊細腿擰不過練有防狼術的夏菁菁。
掙扎了半天,少女自己反倒委屈的哭喊起來。
“你放開我,你欺負我弟弟,你還欺負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她一邊叫,手腳一邊不斷掙扎,她對夏菁菁不斷大罵,嘴里的話一波比一波難聽,一度讓夏菁菁懷疑她是不是穿越而來的祖安老姐。
被她哭的腦仁疼,夏菁菁只好撒手,誰知剛一松手,脖子便被少女撓出三道紅痕。
“賤人!”少女見沒刮花夏菁菁的臉,跳起來就要扯夏菁菁的頭發,好在夏菁菁一偏頭,踉蹌躲開幾步,少女反倒是害人不成,一個倒栽蔥摔在地上。
夏菁菁剛站穩,想著要不要日行一善,把這個脾氣暴躁的噴子姐扶起來時,身后又傳來一聲尖叫。
“云娘!柯兒!”穿了一身細棉長裙的婦人匆匆跑來,不由分說便指著夏菁菁罵“小娼婦,你對我兒子女兒做了什么?”
夏菁菁捂著傷口辯解:“是你兒子拿石頭砸我,你女兒還要刮花我的臉,我才主動防衛的,你瞧我的脖子,都被撓出血了。”
夏菁菁松開手,白凈的脖子上,三道抓痕格外明顯。
她本就細皮嫩肉,白瓷一樣的皮膚讓眼前的婦人嫉妒的發狂,眼下多了三道抓痕,更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當然,是惹男人憐愛。
婦人只是翻了個白眼,張嘴便是歇斯底里的尖叫:“柯兒那么小,還有我的云娘,都是良善的孩子,一定是你這個青樓女子誣陷她們,是你!”
婦人越罵越激動,到最后甚至伸手要刮夏菁菁的臉替自己的女兒報仇。
她手指上還有灰塵,若是被刮花,傷口一定會感染。
在這個醫術并不發達的古代,傷口感染會引起發炎進而發燒,嚴重的會導致破傷風,最后一命嗚呼。
這個婦人和她無冤無仇便下黑手,氣的夏菁菁恨不得練出鐵頭功撞死她。
‘唰’
瘦削的手腕捏緊婦人的爪子。
陳溫拖著身體踱步到夏菁菁身前,面含歉意對婦人一拜:“村長夫人,內子頑劣,還望婦人不要和她計較。”
說完伸手死死捏住夏菁菁的手腕,“給村長夫人道歉。”
見夏菁菁不動,他又催道:“你過來道歉。”
“憑什么?”夏菁菁腳下不穩摔在地上,但很快又站起身,目光灼灼看向陳溫“我沒做錯事,憑什么道歉?”
陳溫的眼中看不出情緒,他只是嘆了口氣,不崽逼迫夏菁菁,轉身對村長婦人說:“村長夫人,內子今日也受了傷,她一個姑娘家差點毀了容,若是真鬧開了,村長的名聲也會受損,您看……”
軟刀子一樣的威脅正正好扎在村長夫人的肋巴骨上。
她之所以能在這座山村里耀武揚威,靠的就是她男人的村長身份,要是沒了這身份,她焉能這么風光?
村長夫人瞥眼瞅向夏菁菁。
那樣白凈的一個人,脖子上的三道抓痕就愈發惹眼。
她嫉妒于夏菁菁的美貌,可也不得不承認,若真刮花了這張臉,她男人的村長之位一定會被族里的人拽下來。
罷罷罷,不過是個小賤人,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
村長夫人直說:“行,陳秀才,我今天給你這個面子,但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管家這個小賤……管教你娘子,別讓她仗著自己那張臉出來欺負孩子。”
她本想說小賤人,可對上陳溫沉靜的鳳眸,她總覺得心里發憷,嘴里下意識轉了邊。
兩個孩子似乎也被震懾住,早熄了哭聲,苦哈哈的垂頭喪氣,被村長夫人擰著耳朵往前走。
“等等。”
夏菁菁兩步走上前。
村長夫人當即像是母雞護崽子一樣把孩子護在身后,面色不善的盯著夏菁菁:“你又想干什么?”
“給你兒子治手!”
對這種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醫鬧犯,夏菁菁沒有好言語,可孩子是無辜的啊,她醫者仁心,總不能看著孩子的手背拖延廢了。
小孩子的身體嬌嫩的很,拖久了容易造成終身殘疾。
夏菁菁直接無視村長夫人殺人的眼神,從腰間掏出方才浸在冷水中的手帕,輕輕蓋在小屁孩的手腕上。
“記得回去用冷水帕子蓋上,等明天一早換上熱帕子,這一個月內不要干活,不然以后可寫不了字了。”
一聽這話,村長夫人又發飆,扯住夏菁菁的衣領就要扇巴掌:“你咒我兒子成殘廢?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惡毒!”
夏菁菁無語了。
愚昧無知不是撒潑打滾的保護傘。
她正告村長夫人:“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兒子手崴了,不是大病,但他年紀小,拖不得,要是處理不好容易影響他長身體,崴手先要用冷水止血,免得經絡積淤,后要用熱水熱敷,用以通經活絡,這不是鬧著玩的。”
“我和你無冤無仇,犯不著納尼家孩子的前程開玩笑,你且記著舉頭三尺有神明,雷公老爺可還看著,誰作孽,雷公老爺就打誰,打的那人被雷燒成黑炭。”
話一說完,村長夫人身后的小姑娘身子一抖,慌忙瑟縮到親媽懷里。
不過村長夫人一心掛在兒子身上,倒是沒注意到女兒的異樣,她只見夏菁菁說的正氣凜然,三根手指仰天跟發誓似的,心頭的氣焰立馬就減了一半。
舉頭三尺有神明,她都敢發誓了,到底不敢害人。
可對上那張臉,怎么看,怎么來氣。
她怎么也說不出一句好話。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說的。”
夏菁菁氣樂了。
“信不信隨你。”她說完捂著脖子朝陳溫走“只是你要記得,但凡醫者都有一顆仁心,都是在華佗老爺牌位前發過誓的人,做不出害人命的事。”
“你若不信,只管再找郎中去看我說的是不是對的。”
村長夫人還要吵架,一旁的小屁孩突然開口道:“娘,我手好些了,她沒騙我,蓋了一回兒真好些了。”
村長夫人嘴里那半截沒罵出口的污言穢語,立式便被親兒子堵在了嗓子眼,咳不出來,只得活生生的咽下去。
她兒子的話,比一百句夏菁菁的爭辯都有用。
這是實打實,一巴掌甩自己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