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演出落幕，臺下觀眾送上熱烈的掌聲。
小部分觀眾從座位上起身離開話劇院，大部分觀眾留在座位上，因為稍等片刻后還會有下一場話劇表演。
這些觀眾里面，有中戲的學生，也有外來的話劇愛好者。
唐思云帶著楊誠朝后臺走去，路上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楊誠點頭：“可以。”
雖然他是中途才進來的，但通過后半段的話劇表演，明顯感受到了臺上表演者的實力。
臺詞、動作、配合都非常到位，表演過程中沒有出現一次差錯。
不愧是中戲！
來到后臺化妝間，剛從舞臺上下來的幾位話劇演員正在卸妝，身上還穿著戲服。
兩個陌生人的到來引起了注意。
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唐思云點頭，笑容和善，“來啦？我這里條件簡陋，沒什么可以招待你們的，隨便坐吧。”
“不敢麻煩方老師。”唐思云客氣地回道。
兩人就近坐下后，唐思云從包包里取出《驢得水》的劇本，遞給方老師。
在來之前，唐思云早就在電話里和這位方老師溝通過幾次了，但是一直沒說動對方，這次專程帶著劇本來，就是希望能用劇本打動方老師。
另外，化妝間剩下的幾位演員中，有兩個人符合唐思云的選演員標準。
這兩人都已經中戲畢業了，但最近沒有接到電影角色，所以就跑回了學校，跟著方老師演話劇，磨練演技。
方老師沒有客套太多，拿到劇本之后，默默開始翻閱。
周圍的卸妝的演員默契地放輕動作，留給方老師一個安靜的閱讀環境。
時間流逝。
翻完最后一頁劇本后，方老師合上劇本，沉吟了片刻后，開口：“劇本是好劇本。”
搖了搖頭，方老師繼續笑道：“但說實話，我已經六十多歲了，這個年紀我不想再到處折騰了，而且我已經好久沒出鏡演電影了……”
話里透出的意思很明顯。
婉拒！
聞言，楊誠和唐思云對視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無奈和失望。
不是劇本不行，而是人家方老師愛惜身體，也不缺錢用，不想到處折騰來折騰去。
不過楊誠注意到，方老師在看劇本前的眼神，和看劇本的眼神，是有明顯變化的，而且看完劇本后一直捏在手里，沒有要還回來的意思。
從表現來看，方老師是喜歡這個劇本的，但口頭上卻婉拒了……
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要不……加錢？
在楊誠還是心里琢磨辦法的時候，方老師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劇本，表情變化，竟然露出了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唐導……”
“方老師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唐思云道。
“一個稱呼而已，不用太在意。”方老師連連擺手，然后舉起手里的劇本，遲疑道：“唐導，我覺得這個劇本可以改編成話劇，能不能……”
方老師確實非常喜歡這個劇本，黑色幽默、荒誕、反諷、掙扎和壓迫、反思……
多年的經驗和直覺告訴方老師，如果把這個劇本改編成話劇，舞臺表演力一定非常強、非常好。
看上了劇本，但不想出演電影，而是想改編話劇……
這……
楊誠的表情非常古怪，因為在另一個世界《驢得水》本就是先有話劇，再有電影，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又轉回了原點。
心里感慨了一聲奇妙！
‘呃……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
楊誠忽然發現唐思云和方老師的目光都在盯著他看，似乎在等他說話，做決定。
實際上就是！
《驢得水》的版權在楊誠手上，如果要改編話劇，當然要征求他的同意。
“嗯……倒也不是不行。”
明白過來的楊誠厚著臉皮，開口說道：“方老師您要是來劇組演個角色，我就同意《驢得水》改編話劇的事。”
別怪他雞賊。
畢竟劇組都明天就出發了，演員還差幾個，難道碰到一個好的演員人選，楊誠沒道理不爭取一下。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有點安靜。
正在卸妝的話劇演員回過頭偷偷打量著楊誠。
唐思云抿嘴，似乎在忍笑。
方老師一臉錯愕的表情，看了看劇本，又看了看楊誠，然后搖了搖頭，心里哭笑不得。
這不就是在兜圈子嗎？
方老師不想到處跑，婉拒了電影角色，但他又是一個非常喜歡話劇的人，很想把《驢得水》改編成話劇搬上舞臺。
而楊誠的條件是，你來給我演電影，我就讓你改編。
不答應吧……
方老師舍不得這么好的話劇胚子。
答應吧……
又違背了方老師之前的決定。
面子和愛好選哪個？
方老師要面子，也要愛好……他剛才也沒把話說死不是？
拒絕了嗎？
至少他沒有直接這么說。
苦笑了幾聲，方老師看著手里劇本，打趣道：“網友都說‘半首歌神’喜歡吊人胃口，我看啊……確實！”
噗嗤！
旁邊的唐思云沒忍住，笑出了聲。
唯獨楊誠一個人很尷尬，有點手足無措，他沒想到方老師看起來這么正經的一個長者，也這么趕潮流，知道“半首歌神”這個外號。
“都是網友瞎起的外號，方老師您可別挖苦我了……”
方老師不置可否，“我可不是挖苦你，我家小孫子這幾天天天在家里放你的那幾首歌，尤其是那首……《單身情歌》，聽到多了我都快會唱了。”
“您孫子多大？”
“今年15歲。”
“……那他可能早戀了。”
“……”
……
成功“說服”了方老師出演，另外兩個演員也順利地談成了合作。
帶著幾份簽好的合同，滿載而歸！
通往中戲正門口的路上，楊誠和唐思云兩人漫步而行。
“幸虧有你，方老師才同意了出演，你今天可是立大功了。”唐思云悠然走在路上，嘴角微微翹起。
楊誠轉頭：“你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挖苦我？”
“夸你！”
望著那張嬌美臉龐上若有若無的笑意，楊誠不太信這兩個字。
“你是怎么來的，要我送你一程回去嗎？”唐思云問。
“滴滴。”
“那你先去正門口等我，我去取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