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還是丟了,被劉徹騎去的那匹棗色的馬倒是跑了回來,青驄馬卻不知道跑了哪去,衛青免不了又挨了一頓鞭子,身上疼的厲害,更多的是心中不舒服,背后道道見骨的鞭痕使得他根本不能躺,只能趴著,若是可以,他好想立馬出去找回青驄馬。
“挨了鞭子還不老實”隨著溫柔的聲音,一個美麗的姑娘跨了進來,衛青只是一個養馬的,睡的是通鋪,只是現在是白天,大部分的人都去干活了,只有受傷了的衛青趴在床上。
“三姐。”衛青低低的喚了一聲,有些靦腆的拉了拉被子,因為傷口的原因,他的上身并沒有穿衣服,只草草的綁了些繃帶。
衛子夫吸了口氣,下人們挨打是正常的事,但眼前之人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
“我給你帶了些傷藥,三姐幫你抹上吧。”衛子夫說著就上去拆衛青的繃帶,倒是衛青紅了臉“三、三姐、我、我自己來。”結結巴巴了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
衛子夫笑了笑,“原來我們家的衛青是長大了啊。”笑著打趣,看著衛青紅了臉頰,將瓷瓶塞在了衛青的手中便轉身走了出去。
衣裙帶起了陣陣清香,定定的看著衛子夫遠去的身影,衛青才輕輕的呼出了口氣,將小瓷瓶賽在了枕頭底下。
不出兩天青驄馬便跑了回來,衛青高興的揉著青驄馬的脖子說了好半天的話,他就知道,老馬總是會識途的。
“衛青,衛青,你在這啊”老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衛青正在幫著劈柴火。赤裸的上身還能看出鞭子的痕跡,猙獰的爬在他瘦弱的身子上。
“管家伯伯。”衛青低著頭,平時管家很少找他,除非他又犯了什么錯了,挨鞭子的時候。
“快跟我來。”為公主架馬的小六不小心摔斷了腿,此刻公主又急著進宮,管家想到衛青是養馬的,或許可以駕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衛青被莫名其妙的拉了去,隨手批了件上衣在身上。到門口的時候公主已經等在了馬車里,端莊的坐著,藍色的留仙裙忖托的平陽更是端莊華貴,長長的黑發只用了一支碧玉攢鳳釵高高的挽起。
衛青重來沒見過如此美麗的人,他以為三姐已經夠美了,不禁有些呆了,管家站在邊上輕咳了一聲提醒他注意分寸,衛青這才如夢初醒般,咻的紅了臉,忙跪下了行禮。
他只曉的要跪著行禮,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平陽低低的笑了“起來吧,進宮的路你可識得?”
衛青點了點頭,接過馬鞭跳上了馬車,平陽抬了抬手讓人放下了簾子,這是他第一次為平陽駕車,他不知道,這只是他與她交集的開始。
夜深了,初春的夜里還是有些冷的讓人禁不住直打哆嗦,衛青出來時只隨手批了件衣服,再加上前段時間受的那頓鞭傷還沒好全,此刻不禁覺得手腳冰冷,肚腹中“咕咕”的叫著,邊上的小廝抿嘴笑了笑,他也差不多,此刻只想美美的吃上一頓。
須臾,宮門才輕輕的開啟,一個公公垂著頭送了平陽出來,衛青跟小廝立馬整了車迎了上去,春陀一直將平陽送到了車前“公主殿下,陛下近來心情不愉,許是大婚將近,公主若是得空就常來陪陪陛下。”
平陽笑了笑扶著衛青的手,一腳踩在了小廝的背上,端坐好了之后才慢悠悠的張口道“本宮會常來的,勞煩公公了。”她就這么一個弟弟,不為他還能為誰。
春陀垂著首,直到馬車駛離了好遠才直起身子。
好在管家并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而禁止衛青去放馬。他依舊每日清晨到侯府后面河邊放馬,等馬兒吃飽了活動一會再回來,不同的是他還暫代了小六的工作。公主需要去哪里的時候便會喚他去為公主駕車,偶爾平陽會問上衛青幾句,衛青也會一一的答了,但他是個實誠人,平陽問些什么,他就答些什么,不問,他也不會多嘴。雖然不會說好話哄人,但平陽就是喜歡他的這點,不說便不會錯,不知道他是小小年紀就已經深刻的明白了“禍從口出”的道理,還是他本就這般木訥。
一回到宮里,他的太子殿里便跪滿了太監婢女,劉徹皺了皺眉,心下瞬間明白了里面是什么情況。
春陀派了小太監去尋了他,估計兩人是走岔了,劉徹一邁進去,果然他的皇奶奶正坐在上座之上,王太后坐在另一邊,向著劉徹使了個眼色。
“皇奶奶,這么早怎么過來了?應該是孫兒過去請安才是。”劉徹說著向春陀使了個眼色,春陀了然的點了點頭,悄悄的退了去。
“徹兒,這么早去哪了?”竇太皇太后眼瞎可心不瞎,劉徹那些個小把戲,哪瞞得過她?
“這,孫兒去練功了。”劉徹將一路上想好的借口說了出來,這個春陀動作這么慢,還不是都怪那個小兒,若是他能騎馬趕回來,也不至于被皇奶奶逮個正著。
“嗯,練功好,強身健體。”竇太后這次倒是破天荒的沒有拆穿劉徹破綻百出的謊言,劉徹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瞇了瞇眼睛,他的皇奶奶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的,果然,竇太后呷了了口水之后又道:“徹兒啊,皇奶奶老了,說不準哪天哀家就走了,哀家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跟阿嬌…”
劉徹皺了皺眉,他明白皇奶奶的意思了,繞來繞去還不是讓他盡快跟阿嬌成親,成親、成親、成親,就是因為這事韓嫣都跟他鬧了好些脾氣。陳嬌的壞脾氣誰不知道,成親之后還不知道會怎么折騰。一想到這些劉徹就頭疼的很。
“皇奶奶這說的是什么話,皇奶奶必定能長命百歲。”劉徹笑嘻嘻的說著,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但他卻不發改變事情命定的軌跡。
他還記得館陶姑姑抱著他問他以后是否會娶親,他說“若得阿嬌表姐,我愿造個大金屋子給她住。”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他的童言無忌,只有館陶姑姑當了真,而他的命運,也因為這一句話而徹底改變。
“這后宮也該找個人來打理打理了。”姜還是老的辣,館陶在她那也哭訴了好些天,“再說了,阿嬌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皇奶奶說的是哪里的話,這后宮不還有您跟母后呢么。”
竇太皇太后還想說些什么,春陀卻在這時候捧著龍袍弓著腰邁了進來。
“陛下,該早朝了。”春陀的聲音如福音一般,劉徹面露喜色,快步上前。
“皇奶奶,孫兒得去上朝了,這事我們容后再談,來啊替朕更衣。”
劉徹這次是逃了過去,但他知道,阿嬌,他是必須要娶的,后也是必須要封的,一切,都只是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