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深了,該就寢了?!贝和诱f道,這么些年,在劉徹身邊照顧的久了,多少是有些感情的,這句話不是一個奴才對一個君主說的,而是一個長輩對著自己長大的孩子,其中帶著的那些關懷自是不言而喻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歇著吧。”說著也不回頭,大手揮了揮,示意春陀退下。
春陀猶豫了一番,張了張口,最終還只是吐出個“諾”字。
……
安生的日子總是過不了幾天,或者說,在這帝王家怎會有安生之日?
“你說什么?韓嫣與人私通?”劉徹驚慌失措的拍桌而起,太和殿中的那個紅木案幾竟應聲而斷。
春陀連著張湯驚恐的跪在地上,即使這樣亦還能感受到皇上的怒氣。
斷裂的紅木砸在了兩人的頭上、背上,還有那觸目可及的手邊。
春陀抖了抖唇瓣“陛、陛下,此刻皇后娘娘正揪了人,是,是當場抓住的。”
“胡說,王孫他不會這么做的?!眲貝琅?,一時間被背叛的感覺濃濃的席卷全身,氣的連手指都在發抖。
“是誰,與韓嫣有私的是誰?”劉徹閉了閉雙眸,命自己冷靜下來,張了張口,出聲竟嘶啞成了一片。
“是桂宮的玉顫夫人?!?/p>
“玉顫?”他怎不記得后宮還有這號人物。
“陛下,此刻,韓大人正被皇后娘娘揪著,連同玉顫夫人,就連太后娘娘都驚動了,去的晚了,只怕,只怕……”
劉徹連較輦都沒來得及擺,匆匆的領了人一路小跑著就奔著椒房殿去了。
看著那華麗的宮殿,劉徹竟有一瞬間的退卻,他怕,若是真的,他要拿王孫怎么辦?
喘了口氣,咽了咽嗓子“春陀。”
“奴才在?!?/p>
“擺架。”春陀愣了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皇帝是想要里面那些人準備了的。
“皇上駕到~~~”隨著這一嗓子,劉徹墨色的袍子一揮,穿著紫金的靴子的長腿一邁便進了去。
陳阿嬌正端著青花瓷底的杯子喝著茶,劉徹眼眸一轉,大堂中間,除了那千百年都端放在那的香薰銅鼎,亦還兩個捆綁著的人跪在堂前。
劉徹不禁呼吸一窒,那低垂著頭的衣衫仍不整的熟悉身影,不是王孫是誰?
“臣妾給皇上請安,今兒什么風將您吹到臣妾這兒來了?”陳阿嬌美麗的鳳眸一轉,笑呵呵的撇了地上跪著的那人一眼,明知故問道。
劉徹也不理他,直接的走到了韓嫣的面前,“抬起頭來。”劉徹壓了壓嗓子,竟是說不出的壓抑。
韓嫣抖了抖身子,竟是不動,劉徹一見,便以為那人是默認了的,更是惱火,好你個韓嫣,朕平日里待你可不薄,今兒卻如此待朕。
如此想著,竟蹲下了身子一把掐著韓嫣的下顎,強迫著那人抬頭直視著自己。
劉徹直直的看著韓嫣,雙眸中竟帶了些火焰“說?!蓖鯇O,只要你說你是冤枉的,朕便帶你走,只要你說。
韓嫣露出抹苦笑,竟是那般的決絕,“罪臣,無話可說。”清冷的雙眸中竟透著絕望。
“好,好一個無話可說。”氣憤的一把將那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王孫,朕再問你一遍,你告訴朕實話?!眲乇┰甑膩砘刈邉又?,腳下紅色的地毯硬是要被他踩出個洞出來。
韓嫣嘴角勾起了抹冷笑,摔在地上,他不疼,他疼的是心,那人,還會在乎嗎?算了吧,那人早不在乎了,若是在乎,他怎么到現在才來,若是在乎,從那晚之后,他怎會不再來望過他。
緩緩的轉過了頭,清冷的雙眸竟直勾勾的盯著劉徹,竟帶了些恨意,他怪劉徹,更多的是怪自己,帝王愛,怎會長久而專注,怪只怪自己要求的太多,怪只怪,他竟想要獨占那高高在上之人的心。
所以說,他與陳阿嬌是相似的,一般的癡心,一般的傻,一般的善妒,只可惜,自己終究沒握得住那人的心。
劉徹心中一涼,轉首看著一邊一樣跪著瑟瑟發抖的宮裝女子,“你說?!?/p>
“陛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在這悠悠深宮中,臣妾只除了日日盼君至便無他癡念,臣妾跟韓大人,并無茍且之事,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蹦桥拥揭矙C靈,紅著一雙桃花眼,哭的梨花帶雨,一面哭訴著劉徹的無情,一面卻又撇清自己與韓嫣的茍且。
劉徹定定的瞇著雙眸,好一個日日盼君至。
“皇后,你認為呢?”劉徹看著悠閑的坐在一邊端著青花瓷杯涼涼的看好戲的陳阿嬌。
挑了挑眉,看著陳阿嬌將杯底放在了楠木桌上,茶杯亦冒著裊裊的熱氣。
陳阿嬌扶了撫額“陛下,按照律例,理應是要斬了的?!?/p>
劉徹瞇著眸子,好你個陳阿嬌,竟是鐵了心的要朕辦了韓嫣,朕偏不如了你的意。
“韓嫣,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么?”劉徹問,韓嫣啊韓嫣,你到底要朕如何做。
“罪臣無話可說?!闭f來說去,韓嫣依舊是那么一句,劉徹氣的一腳踹翻了他。
倒是他邊上的那個玉顫夫人“大人,您不為自己,也為奴家想想,奴家只是紅塵中癡傻一人罷了,為何要拉上奴家做了個墊背的?”這玉顫字字珠璣,不是一簡單平庸之人,卻在這后宮埋沒了這么些年,或者說,在這后宮獨自安好了這么些年,卻終究逃不過這般宿命。
關于韓嫣與那人之間的種種,后宮之中誰不知曉個一二,只是沒料到,自己小心翼翼了這么些年,竟還是被卷進了這段風波。
韓嫣清冷的雙眸閃了閃,終究是什么都沒說。
玉顫牙一咬,看來韓嫣是鐵了心要尋死了的,自己可不能陪了去。轉眼看到了那傳說中公正廉潔的太中大夫張湯,轉首對著劉徹邊上一頓猛磕頭“陛下,臣妾是清白,臣妾不怕徹查,求皇上還臣妾一個清白,若陛下只信片面之詞,叫人怎可信服,如若不然,這后宮之中必定人心惶惶。求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