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又是一陣白光,簡玉睜開眼,發(fā)現(xiàn)那是正午的日光,透過眼皮直射到她的腦海。日光強烈,照得她迎風流淚。
咦,怎么睡在地上,露天?
簡玉撐著地面坐起,四周一片陌生。她在一個狹窄的巷子里,地面是碎石青磚,墻面斑駁,好像很久沒有整修,沿墻角的地方長著潮濕的苔蘚。
不對,貴臀有點隱隱作痛,似乎是被青磚硌的……頭好像也有點痛,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扶腦袋,一下子被什么東西戳到,猛地將手收回。又覺奇怪,再探出手去摸。
這是什么發(fā)型,一堆一堆的,還插著什么物事。簡玉摸索著拔下一根,拿到眼前一看,竟是通體碧綠的玉簪,小巧可愛,成色上佳,觸手溫潤。
一低頭,再次被自己嚇了一跳,水粉色小襖,桃紅色羅裙。知性的簡玉什么時候穿得這么嬌嫩了,這是想笑死誰呢?羅裙下擺還沾著點點泥水曬干的痕跡,看來睡在這兒著實有段時間了。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去哪里?
三個哲學(xué)問題。曾經(jīng)簡玉覺得這三個問題非常無聊,現(xiàn)在覺得十分重要。
“我是簡玉?!彼杆俚鼗卮鹱约骸?/p>
“我來自中華人民共和國上海市?!编?,也還記得。
“可我只是想燒一鍋湯,我只是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了坐,然后……然后爐火熄滅了……好吧,我可能煤氣中毒了。可我到底在哪里,我又要去哪里?”
簡玉轉(zhuǎn)頭看看四周,再次端詳一下自己。有一個不忍直視的猜想潛入腦海。
“不,不可能,這太笑話了,虧我還是拯救蕓蕓眾生的——呃,非著名節(jié)目主持人——專業(yè)情感打撈隊隊長,怎么能相信這么弱智的橋段。一定是哪里出錯了,而我還沒有發(fā)現(xiàn)?!?/p>
簡玉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提著裙擺往巷子外走去。
并不是巷子以外就一定是大街。簡玉穿了三條巷子,方才來到一個堪堪稱得上是熱鬧的地方。三三兩兩的路人,皆是古裝,行色匆匆,面目模糊到讓人難以記憶。
路邊一家小食鋪,搭起一個遮陽棚,放著幾張桌子,長條凳子橫七豎八地擺放著。
一見簡玉過來,原本還坐著喝茶聊天的兩個老伯站起身子,一骨碌就溜了。
簡玉被這個景像搞得莫名其妙?!拔议L得有這么嚇人?雖然簡玉同志不是什么年輕美貌的佳人,可好歹也體健貌端的,至于么……”
簡玉這一駐足,可把小食鋪的胖老板給嚇慘了,他顫抖著跑過來,說話都結(jié)巴了:“霍……霍小姐……大……大駕光臨,不勝……不勝榮幸?!?/p>
“我叫什么?”簡玉覺得這事果然開始有趣了。
“您……就別玩我了,霍小姐,您看……剛出籠的包子,熱騰騰的,還有……還有今天剛到的上好豬頭肉,您要吃什么,小的請客,小的榮幸?!?/p>
老板點頭哈腰,胖乎乎的臉蛋上竟然滾下了汗珠。
簡玉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起來,還真餓了。她摸摸身上,應(yīng)該沒有哪里藏著錢,既然老板說請客,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有什么餡的啊?”簡玉走到竹蒸籠前探望。
“肉餡,蘿卜絲餡,豆沙餡。”
“豆沙餡吧?!焙営裣胫?,怎么這地方的包子,跟咱大上海的包子一個套路,也是這么些餡。
“哎喲喂,霍小姐,您站遠點,仔細讓熱氣給熏著?!迸掷习逡笄诘貙⒑営裼揭贿叺拈L凳上坐下,朝鋪子里喊,“孩他媽,還不快給霍小姐上茶!”
一婦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出一盞茶,正眼兒都不敢瞧簡玉,將茶放在桌上,又往簡玉跟前推了推。
“謝謝大姐?!焙営窨蜌獾?。婦人不置信地看著她,嘴唇抖了半天,憋出一句:“不客氣?!?/p>
粗茶,倒也清香得可人。包子的豆沙餡磨得很細,甜味適中。
“老板,這包子不錯,味道好?!焙営窈眯那榈乜滟潯?/p>
胖老板心情也好起來,膽子也大起來,湊過來:“霍小姐,您往常不吃甜的,第一次吃我這豆沙包呢,小的真高興?!?/p>
“所以啊,不試怎么知道好不好對吧。一定要試一下,試一下,哈哈。”簡玉干笑著。
“對對,霍小姐說得太有道理了。您喜歡,再給包幾個走。”胖老板陪笑。
“可以?”
“哎喲,霍小姐,您問小的可不可以,那不是折煞小的。您要什么,眼光掃一下就成,要您開口那都是小的服侍不周?!?/p>
簡玉心里有點清楚了,這霍小姐敢情是個魚肉鄉(xiāng)里、欺男霸女的主啊。
難道自己真的穿越了?這穿得是不是有點太潦草,穿越小說看得也不少了,不穿個公主也得穿個寵妃,沒見穿成一個街頭惡棍的。還是個女惡棍!
“咳咳,老板?!彼ρb著霸氣一點,向老板招招手,作了個耳語的指示,胖老板湊得更近了,“我剛剛摔了一跤,現(xiàn)在有點兒頭暈……”
胖老板大驚失色:“啊,霍小姐你沒事吧,不是在本店摔的吧,小的我……”
“噓——小聲點兒,我在后巷摔的,和你沒干系?!?/p>
“那就好,那就好?!迸掷习逅闪丝跉?。
簡玉看他樣子,分明是怕自己訛上他,不由得暗自好笑,“剛剛正好想個大事兒,事關(guān)我朝國運,一摔,糊涂了,都想不起我朝國號了,給提醒提醒?!?/p>
胖老板啼笑皆非:“大齊啊?!?/p>
“大齊……”簡玉的腦袋開始飛快地運轉(zhuǎn),難道自己來到了南北朝?
哎呀,這是一個多么動蕩的時期啊,南齊和北齊,哪個風調(diào)雨順了,分明是歷史長河中兩簇閃閃發(fā)光的神經(jīng)病,體型雖小,但是病情非常嚴重!
我已經(jīng)穿成女惡棍了,命運給了個巴掌,接下來總該給顆糖了,哪有接連兩巴掌的道理,也不怕把本姑娘打暈啊。
“皇上姓蕭?”她試探。
“當然啦,這就是蕭家的天下啊。”胖老板得意。
簡玉輕輕地哼了一聲,果然倒霉,短命的南齊,偏偏好意思稱“大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