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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前，沈煙收到許由由發來的信息，她截了一張機票訂單，美滋滋地發語音：“我定好機票了，下周就來浮城啦！嘿嘿！”
沈煙也發語音回她：“你住宿定了嗎？我有地方給你住，你就別費那個錢了。”
許由由回了一個：【ok！】
沈煙看了眼身邊正在專心開車的周宴聲，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倒計時，還剩下70天。
馬上一個月就要過去了……
沈煙看向窗外，慢慢進入深冬，11月末的天氣，越發的寒冷料峭，行道樹似乎一夜之前都變成了紅葉。
今夜有雨，明早起來，或許那些紅葉都會一夜間落滿地面，化作下一片春泥。
“今年冬天很冷。”沈煙貼著車窗說道，車窗上被熱氣噴吐出一片白色水霧，沈煙的食指在上面畫了一筆一劃，寫了一個“聲”字，然后快速抹掉。
“嗯，拉尼娜現象，今年的冬天會比往年都要寒冷。”周宴聲應道，“我讓阿姨把羽絨服都拿出來了，在室外都要穿上，不要感冒。”
“知道啦。”沈煙頭挨著車窗玻璃，盯著周宴聲的側臉，心里帶著被關心的滿足，又夾雜些許對未來的擔憂。
只有兩個月了。
時間過得太快了。
——
沈煙和周宴聲是吃完晚飯才回的家，一到老宅，老爺子就喚他們過去。沈煙也猜得到是為了什么事，理直氣壯地去了老爺子的書房。
一進書房，就看老爺子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看書，方鍔一臉緊張地站在一旁，看到沈煙來了，居然還笑了一下。
“煙煙，來啦。”他的語氣帶著討好，讓沈煙直反胃。
周宴聲握住沈煙的手，十指相扣，牽著沈煙坐到一旁能容下兩人的小沙發上。
“爺爺，您找我什么事？”沈煙問。
老爺子食指抵了抵老花鏡，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問：“煙煙來啦，想喝什么嗎？”
沈煙看了眼方鍔，方鍔視線游移，閃避著沈煙探查似的目光。
“爺爺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沈煙甜甜一笑，問周宴聲，“你呢？”
“跟你一樣。”
老爺子敲敲桌子，抬手：“方鍔，把茶泡起來。”
“好的，爸。”
方鍔雖然沒有老爺子泡茶的耐性，但是花架子也是認真學了，為了討好老丈人，方鍔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溫杯，醒茶，沖泡，一套動作下來如行云流水，不認識方鍔的人，恐怕還以為方鍔是個愛茶的人。
實際上，他只是個半桶水。
“姑父泡茶的樣子，有點像爺爺呢。”沈煙笑瞇瞇地夸獎。
看似真心，實則誅心。
方鍔手一顫，紫砂壺嘴一飄，茶水漏了一點在杯外。
“煙煙說笑了，爸對茶的研究，我這輩子都難以望其項背啊。”方鍔將茶一杯杯夾到每人面前。
“謝謝姑父。”沈煙微笑點頭。
周宴聲也附和了一聲。
“嗯，急了，有些過頭。”老爺子點評道。
“我下次注意。”
老爺子看向沈煙：“煙煙，你知道我今天叫你來是為了什么事嗎？”
沈煙也不裝傻：“爺爺，我知道您心疼我，但我身邊沒有父母，只有您一位親人，我以為做為長輩，姑父也會切身體會為我考慮，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心寒。如果您是替他說話，我會很傷心。”
老爺子手微微一頓，垂下眼，放下茶杯。
他沒有開口，倒是方鍔自己率先說話了：“煙煙，今天的事是姑父不對，姑父思想迂腐，老派古板，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你們年輕人，也能理解長輩關心晚輩的心情吧？”
理解個頭啦！
沈煙抿著唇，心里罵道，這是關心嗎？這分明就是詛咒。
她心里有氣，不想這么輕易原諒和解。
周宴聲突然開口說道：“姑父，我和煙煙的事，我們有自己的安排，長輩們關心我們理解，只是……我們有自己的生活。”
他的語氣聽著很溫和，卻很堅定，不容置喙。
方鍔臉色很難看，他扯了扯嘴角，道：“是啊，我理解，理解的，是我著急了。”
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煙煙，宴聲，我們當然理解了。但是，也要理解理解我這個老人家啊，唉，我也想早點抱我的重孫子呀！”
他笑瞇瞇的，說著感慨憧憬的話，眼里帶著笑意，沈煙看過去，卻覺得他的語氣里更多的是和稀泥的警告——夠了，鬧劇到此為止。
沈煙的心瞬間如墜冰窟，涼透了。
分明是職場刁難，卻演變成了長輩催生。
好離譜。
沈煙渾身冰冷，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在微微顫抖，但是大腦卻異常的冷靜。
她裂開一個笑，溫和又柔順：“爺爺，你不要急，我們會努力的。”
老爺子也是真的想要抱重孫子，笑道：“那就趕緊排上日程啊。”
沈煙害羞地笑道：“就是……跟長輩們住在一起，總覺得不太方便……”
“啊？”老爺子還沒說什么方鍔先愣了，“我們也沒住在一棟樓里，沒妨礙到吧？”
“這感覺還是有些區別的。”沈煙撓撓臉，“上次爺爺你托人送冰糖雪梨來，大半夜的，就把我們嚇了一跳。”
老爺子一怔：“哪次啊？”
沈煙不動聲色地看著方鍔閃過一絲慌亂，跟周宴聲對視一眼，心知肚明。
方鍔說道：“爸，上次任叔燉了冰糖雪梨和小吊梨湯，我說給煙煙他們也送去一點，你不是說好嗎，就把鑰匙給我了。”
沈煙心里一緊。
“哦，那次啊。”老爺子點點頭，“你這樣一說，我有印象了。唉，煙煙，你說的的確也是個問題，現在還沒有那么不方便吧，就先陪爺爺再住一陣子嘛。”
他語氣委婉，帶著些許央求，沈煙靜默了片刻，答應了下來。
方鍔一個勁給沈煙倒茶，說著好聽的話。
沈煙一直跟個孩子似的癟著嘴犟氣，老爺子笑道：“煙煙，你也別耍孩子氣了，都多大的人了。”
“我多大也是爺爺你的孫女，我就是個孩子啊。”沈煙揚起眉毛，不高興地說道。
她看了眼方鍔，突然從大衣口袋里掏出她摔得破碎的手機：“爺爺你看，我手機都摔成這樣了，我能不氣嗎？”
老爺子看了眼那破碎的手機屏幕，責怪地看向方鍔：“你看看你，做長輩的都管不住自己的脾氣，趕緊給煙煙賠一只。”
方鍔趕緊應道：“是我脾氣暴躁，煙煙，姑父對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款式的手機？最新款最好的，隨你挑。”
沈煙眨眨眼睛，咧嘴一笑：“能折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