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南宮焱早朝之后就去了棲鳳殿,一方面是去看望上官靜柔,另一方面則是將小七送過去。
南宮焱還未曾進殿,就已經聽到殿中的抽泣聲還有男子的聲音,他微微皺眉,這一大早就來宮中探視的,除了上官云風沒有別人了。
在內侍通報過后,南宮焱進入殿中,上官靜柔一臉柔弱的斜靠在雕花檀香木躺椅上,臉上的紅印已經消去了一些,上官云風一臉嚴肅的坐在旁邊不遠處的椅子上喝茶,見到南宮焱進來,上官云風起身給南宮焱行了禮。
“參見陛下!”
“侯爺免禮,侯爺今日沒來上朝,朕正想著去侯府探望,沒想到原來侯爺是到宮中來了。”南宮焱的語氣中多少有些客套的成分。
上官云風的臉色不是很好,他有些怒意道:“陛下,我妹妹剛剛入宮第一天就已經遭人暗算,這往后還不知會遭受到何種對待,陛下既然無法保護我妹妹的安全,我看還是讓靜兒回侯府住好了。”
上官云風的這番話讓南宮焱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才是帝王,但是此時,兵權在握的卻是上官云風,為了穩固自己的皇位,必要的時候就連皇族的威嚴也是不得不犧牲的。
南宮焱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怒氣,保證道:“侯爺放心,此事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哼,等到陛下查出真兇來,恐怕靜兒早就被人給害死了,所以微臣就擅自調查了一番,真是讓人驚訝,那陷害靜兒的幕后主使居然是被關在天牢之中的上官冰柔,不知道關于此事,陛下你如何解釋?”
“居然有這種事?”
南宮焱故作驚訝,心中卻已然明白了上官云風的用意,想來上官云風既然已經知道了幕后真兇,那么就一定也知道南宮錦和小七去天牢見上官冰柔的事情了,他避開肇事者本人不說,卻將矛頭直指上官冰柔,顯然是顧及了自己的面子。
“陛下該不是真的不知道吧?”上官云風盯著南宮焱的雙眸,“不知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上官冰柔。”
聽上官云風的語氣,南宮焱有些不明白,上官冰柔也是她的妹妹,為何,他就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樣,但是此時他也沒有精力去探究答案了,上官冰柔對自己的背叛讓他無法原諒,所以他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決定。
“關于上官冰柔朕早已有了決定,上官冰柔罪大惡極,朕已經決定將她秋后處斬了。”
“秋后處斬?!”上官靜柔驚訝道,眼底卻滿是得意,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不過既然陛下決心要殺了上官冰柔,她賣給人情又何妨。
想到這里,上官靜柔一臉哀傷的在南宮焱的面前跪下,“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南宮焱連忙伸手將她扶起來,“貴妃有事說就是了。”
上官靜柔拭淚道:“我就只有上官冰柔一個姐姐,自從我爹娘去世之后,一直是我和哥哥相依為命,唯一的姐姐也為了家里而進入王府,我們姐妹錯過了很多在一起的時間,原本我珍惜以為自己成為貴妃,就能夠離姐姐近一些,卻不料依然要和姐姐分離……”
上官靜柔說的情真意切,南宮焱心中都有些動容,然而他的帝王,所做的決定是不容更改的。
“靜貴妃,朕明白你的感受,要怪只能怪上官冰柔不知道珍惜你們之間的情誼了,何況圣旨已經下了,三日后將上官冰柔斬首。”
“陛下……”
“好了,不用再說了!朕是不會改變決定的。”
上官靜柔頓時哭的梨花帶雨道:“那么陛下,臣妾能不能懇求你至少留給姐姐一個全尸,另外,臣妾能不能在姐姐死前去見她最后一面。”
在上官靜柔的哀求下,南宮焱同意了她的請求。
“二哥,我已經沒事了,你不是說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嗎?”上官靜柔給上官云風使了個眼色,難得陛下過來,就不要在此礙事了。
上官云風了然一笑,“陛下,見陛下如此疼愛靜兒,那微臣就放心了,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七皇子到——”
殿外傳來了通報聲,上官靜柔皺了皺眉頭,真是該死,這個小賤種還真是會挑選時間。
上官云風卻像是沒有聽到這通報聲,徑直離開,和小七擦肩而過,表情冷漠非常。
不多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上官靜柔他們的面前。
小七滿心的不快,他一點都不喜歡住在這里,他寧可回落花院。
上官靜柔見到小七,面上滿是喜色,她幾乎是跑到了小七的身邊,在小七毫無預兆之下,伸手抱住了他,“小七,太好了,姨娘終于見到你了。”
小七沉默不語,他心里雖然很討厭這個看起來很假的姨娘,但是在父王面前,他卻不能這樣,他曾經答應過娘親,一定要好好聽話的。
“靜貴妃,從今天開始,小七就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七的。”
南宮焱點頭,“如此,朕就放心了。”
南宮焱看著小七那雙和自己同色的眼眸,如此一來,就算上官冰柔不在了,小七應該也能夠健康長大吧。
天牢之中,上官冰柔坐在桌邊,食不知味的吃著剛剛送來的飯菜,靜靜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她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她發誓,總有一天,南宮焱加之在她身上的一切,她會一點一點的全部都索要回來。
很快牢房門口就傳來很多腳步聲,看樣子是有大人物出場了,上官冰柔冷笑,泰然自若的吃著碗中那早就已經有些冷卻的飯菜。
“陛下,娘娘,你們小心些,這里有臺階。”那看守的獄官不住的提醒,希望以此能夠討好這兩位貴人。
南宮焱和上官靜柔一前一后走進了陰森森的天牢之中。
“快,快給我打開房門!”
上官靜柔命令道,那獄官很是聽話的開了門,上官靜柔沖了進去,一把住了上官冰柔,上官冰柔冷笑,還真是稀客。
“姐姐……”上官靜柔一臉的傷心,“姐姐你受苦了。”
上官冰柔冷笑,演的還真是到位,事到如今還如此的賣力,是演給誰看啊?上官冰柔轉念一想,也是,在南宮焱的面前,她總歸要表現的善良一些嘛。
上官冰柔一把推開傷心的上官靜柔,“多謝貴妃娘娘關心,民女承擔不起!”
“上官冰柔,你不要不識好歹!”南宮焱厲聲道,“若不是靜貴妃懇求朕,朕絕對會將你五馬分尸!”
上官冰柔諷刺道:“那我還真是要感激陛下和靜貴妃好心!兩位尊貴的大人物來到這種地方該不是為了和我聊天吧?還是說你們決定好心的放我離開?”
南宮焱冷哼,“你休想!就算是有靜貴妃求情,朕也不會放過你!不過朕也答應過貴妃要給你一個全尸,所以朕決定讓你不用那么痛苦的死去。”
上官冰柔冷笑,“反正都是死,似乎也沒有什么分別!不如陛下你就多滿足我一個愿望好了。”
“愿望?將死之人還有什么愿望嗎?”南宮焱嘲諷道。
“陛下,請你就答應我姐姐吧!算臣妾求你……”
南宮焱點頭,“如此,朕就應了你的愿望,說吧,你還想要求什么?難不成是死后的封號?”
“南宮焱,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這個皇位,真是可惜,封號什么的在我眼中就是一堆垃圾,沒有任何的價值,我想要的,不過是在死后能夠水葬,讓我的尸體隨波逐流,就算是成為魚腹中的殘渣,我不想被埋在骯臟的泥土里。”
“你說什么?你要水葬?!”南宮焱心中一動,上官冰柔怎么會知道這個?這是異族才會有的殯葬儀式,當年母妃逝世之前也曾經懇求父王讓她水葬,但是因為父王的迂腐,沒有答應母妃的要求。
南宮焱想起曾經母妃對自己說過的話,她說在他們的故鄉,水葬是一種最崇高的儀式,能夠讓水流洗滌逝者的靈魂。
南宮焱緊緊盯著眼前的女人,即便是在這種時候,她依然能夠動搖自己的心嗎?不對,這一定是她的一種手段,她不知從什么地方探聽到母妃的事情,所以故意這么說的吧?或許,她還想著自己因此會放她一馬?真是做夢!
南宮焱并不知道,上官冰柔此舉另有用意。
上官冰柔見南宮焱神情復雜,冷笑道:“怎么?自詡尊貴的陛下連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這個將死之人嗎?”
“好,朕答應你!那么你就好好享受自己活著的最后時光吧!”南宮焱說完準備離開。
“陛下,我想留下來送姐姐一程,也算是對得起爹娘的在天之靈。”上官冰柔簡直就將姐妹情深演繹到了極致。
“如此,朕就先回宮了。”
南宮焱拂袖而去,事實上,他是覺得如此繼續留下來,恐怕自己的決定會被上官冰柔這個妖女所動搖。
“還真是翻臉如翻書啊,這就是帝王!”上官冰柔低聲呢喃,“還真是世界上最任性的一種職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