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見得小寶那日的變化,葉子心頭著實著急了幾分,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緩過神來,變得疑神疑鬼,常常大半夜的突然驚醒,或是好好的坐著,突然就猛地一顫。
對小寶,那更是恨不得將其綁在自己的眼珠上,一刻沒見著,就扯起喉嚨地叫喚,直到小寶好好的站到她面前,那才是緩緩放下心來。
“哎~~”小寶坐在茵茵草地上,悠閑地靠在大乖柔軟絨絨的肚子上,一張清秀的包子臉卻皺成一團,兩條黑眉猶如扭曲的毛蟲,粉嫩嫩的****嘟起,滿目惆悵。
“你們說,阿娘最近可是怎么了?總是一驚一乍、疑神疑鬼的……”小寶抬起藕臂,小肥爪子撓著發,只幾下,便將輸得一絲不茍的順發撓成一團,驀然間又是一驚,小身板猛地豎起,高起的聲音中溢滿恐慌,“阿娘是不是病了?!”
在他悠長的記憶中,阿娘總是溫柔的,總會柔柔的抱著自己,輕聲呢喃。當然,也有那么些時間,阿娘是可惡的,總會欺負調侃自己,每次都會把自己逗得哇哇大叫,方才罷休。
可是,這樣的阿娘,是他從未見過的!
對此,尚年幼的小寶,由心懼怕。
記憶中,他曾經在一個偏野小村中見到一位年輕的婦人,成日就是驚驚乍乍的,瞪著眼,口中不斷喊著自己兒子的小名。聽村中流言說,那婦人是得了種名叫失心瘋的病,這種病,幾近是無法根治的,反而是會隨時間流逝而加重。
記起那婦人的模樣,再回憶自己阿娘的神態模樣,竟然有驚人的相似!
乍然間,小寶一張紅彤彤的肉臉泛起青色,雙唇緊抿,眼底溢起濕意,他不要阿娘變成那樣……
如此一想,小寶再也忍不了了,倏地站起身,如同個小炮彈似的,猛往回沖去,去找葉子,邊跑,口中邊大聲嚷著,“阿娘~~娘~~”
小寶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陪在他身邊的大乖幾只措不及防,幾秒的愣怔之后,慌忙緊隨其上,口中叫喊聲不斷,嗚嗚糟糟一片。
而此時,幽玄山脈邊上,扎根于懸崖邊角的大樹滿是綠意,濃綠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粉,一小點一小點,藏在葉片下,只有微風拂過,方才羞澀地顯現身影。
樹下,葉子懶懶靠著,雙眉緊蹙,滿臉愁容。
“阿娘~~”一聲稚嫩高亮的嗓音,帶著尖銳的懼意,將葉子恍然驚醒,剛來得及抬頭,卻是眼前虛影一晃,隨機便覺懷中一重,一股重力襲來。
“阿娘,阿娘~~”小寶帶著哭意的聲音響起。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葉子一震,雙手下意識地將小寶摟緊,后又上下胡亂輕捏,口中急切道,“哪不舒服嗎?有沒有事?啊~~”
“怎么哭成這樣?是摔著了,還是……”
見得葉子如此緊張關心自己,小寶哭得越發厲害,心中怕極,只要一想到阿娘會變成當時村中的那一婦人那樣,更是不知所措,只覺天快塌了。
小寶如此嗚咽著卻不說話,讓葉子緊張得一身冷汗,焦心不已。
在見到慌忙跑來的大乖幾只,忙問道,“是怎么了?”
幾只無奈搖頭,它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一刻還好好的,說變臉就變臉了,容不得它們反應,就突然跑了,這不就是因著不知道,才慌忙追隨而來么?!
見幾只均不知所以,葉子也是無奈了,只能將其抱在懷中,輕聲安慰。
許久之后,小寶才打著嗝,慢慢熄了哭聲。就見那一張包子臉淚痕遍布,通紅一片,本來圓圓的大眼也浮腫得恰如核桃般。
“阿,咯,娘~~”小寶兩手緊攥著葉子前襟,邊打著嗝,邊說道,“阿,娘……”
可說來說去,話中卻沒個什么意思,只是不停地喊著葉子“阿娘”。
“誒~~”葉子低聲回著,不厭其煩,片刻后才柔聲問道,“小寶是怎么了?怎得哭成這樣?!看看這小臉,跟個小貓崽似的……前些日子是誰說著自個兒如今是小男子漢了?小男子漢可不興哭得稀里嘩啦的哦~~跟阿娘說說,可是遇到什么傷心事了?嗯?!”
聽到葉子輕柔的聲音,以及語中略帶著的打趣味道,再一想到自己當下的模樣,小臉更是紅了幾分,扭著肥肥的身體,往葉子懷中鉆,口中“嗚嗚”不停。
許久未曾見小寶這模樣,葉子不由輕笑,抱著小寶,輕輕晃了起來。
“小寶,嚇壞了~~”小寶拱拱身體,后嘟囔著道。
聽聞此,葉子一挑眉,只當是聽差了,便是旁邊的幾只那也滿是驚異。要知道小寶的膽子可大得很,至今都不曾發現他會懼怕什么,而今聞此,好不詫異,但聲音不變,依舊柔柔,“嗯,被誰嚇壞了?”
“……”小寶又是拱拱身體,埋著頭,片刻后才說道,“阿娘,阿娘這些天變得好怪,嚇壞了小寶~~小寶好怕,怕,阿娘生病了……”
開了頭,一切便順了。
小寶縮在葉子懷中,將自己以為的,看見的,害怕的一一道來,說道最后,聲音中又帶上了哭意,“阿娘,不要生病~~”
“不會,不會,小傻瓜~~阿娘好好的呢,怎么會生病呢……”葉子摟緊了小寶,口中忙不迭地安慰著,眼中也不由泛紅,滿是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