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走了以后,這條街道的尋常百姓陸續(xù)增多,慢慢熱鬧起來,或買吃喝的,或坐在街邊喝茶的,大抵都是尋常百姓。
當徐鴻志的馬車以及一干隨從經過,尤為突出。雖然不似親國戚要人在前開路,但是眾人也都自動挪開了路,不敢直視。
“賣包子嘍,香噴噴的包子。這個大哥哥買個包子吧?!毙∨⒀郯桶偷目粗涍^的徐鴻志。
“哪來的小毛孩兒也敢攔著我們家公子的馬車,一邊兒去,別擋著我們的路?!?/p>
女孩還看不到這些野蠻的人,挺直了腰板抗議:“這又不是你們家的路,憑什么我不能在這兒。”
侍衛(wèi)揪住女孩的一根麻花辮,“哎呀,一個小黃毛丫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p>
老頭趕緊走出來,連連道歉:“官老爺,對不住,我家丫頭年輕氣盛不懂事,你老人家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她吧。”
“放開我!別弄臟我的頭發(fā)!”女孩掙脫以后,怒眼瞪向侍衛(wèi)。
“讓我看看是誰在吵架。”徐鴻志探出頭,露出一張笑臉:“你這包子聞著倒挺香的?!?/p>
女孩瞥見徐鴻志的笑,覺得親切:“那是,這個是我家阿爺祖?zhèn)鞯氖炙?,僅此一家?!毙∨⒆再u自夸,夸了一通:“大哥哥,你餓不餓,要不您就買幾個包子,關照關照我的生意。”
徐鴻志對著女孩上下打量了一通,笑笑:“好好,等我去忙完的事情,我就來關照你的生意?!?/p>
女孩高興點頭:“好,我就在這等著你。”
“嬤嬤?!贝合簿o張地看著,石英搖了搖頭,兩人僵持不下,忽然聽見一陣人聲。
“原來如此,你和我們知愚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呢?”
“是啊,我得知嫂子手臂摔傷,身為朋友,著實擔心。今日借此登門的機會,也帶些補藥過來,探望探望?!?/p>
“難得你有這份心?!壁w婉如不失禮儀笑道:“她這幾日身子不爽,睡得晚,起的也晚,未必能見到她?!?/p>
“我本來也無事可做,等等也無妨?!?/p>
“那就好。”
“少夫人醒了嗎?”
“已經睡了有五個時辰,眼下還未有動靜?!?/p>
趙婉如轉過身,看一眼徐鴻志:“待我進去瞧一瞧。”
“哎,我在那邊等候?!毙禅欀韭朴谱叩酵ピ号缘氖侍幾?,偶爾打量經過的人。
“你們在此看著,我過去送茶?!笔屵^雪梅手里的茶托,雪梅不敢:“嬤嬤,這種粗活,怎能由你來做呢?”
陳碧青拉住雪梅,“你長得這樣一張標致兒的臉蛋,被他看上看你怎么死?還是我來吧,我不怕他。”
石英看著孤傲的碧清,“那你小心些?!?/p>
“我知道。”
趙婉如走進屋子,即便窗戶開著,仍舊能聞到濃重的藥味。
屋子外面仍不斷傳來徐鴻志的聲音,趙婉如擔憂徐鴻志見不到人,不肯作罷,只好走近了坐到床邊,親自查看一番。
不知是疼的還是熱的,李知愚臉龐的幾縷頭發(fā)都濕了,趙婉如靜靜坐在一旁,用手帕擦去那些汗珠。
“媽……媽媽?!?/p>
趙婉如聽著那一聲又一聲的哭腔,滿臉心疼:“苦了你了?!?/p>
誰?
李知愚聽見聲,一下睜開眼,趙婉如看到她眼里的慌亂,抿唇笑著,“好孩子,想家了?”
李知愚怔怔看著趙婉如,任由眼淚流下:“娘,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壁w婉如輕聲說完,屋外又響起徐鴻志的聲音。
趙婉如把徐鴻志來的目的說了出來,皺眉道:“知愚,這徐鴻志可并非是個好人,你怎能與他走近呢?”
“娘,我知道,此事夫君也提醒了我。只是徐公子那日的確救了我,我不能翻臉無情?!崩钪拚\懇望著趙婉如,“娘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
李知愚三言兩語安撫好趙婉如,梳洗過后,便去會見徐鴻志:
李知愚抬起眸子,看向走過來的男人:“徐公子你怎么來了?”
徐鴻志步伐加快,繞過湖邊,著急走過來:“我聽我嫂子的手臂摔傷,一直不得空來看你。今日借著送請柬的時候過來看一看你,你的手臂如何了?”
“我的手臂修養(yǎng)了幾天,已經好了許多?!?/p>
“我看看。”徐鴻志欲伸手,被李知愚擋了:“公子,你能擔心我,我已然感激不盡,只是現在府上。”
石英把茶水端了上來,徐鴻志順勢坐到李知愚對面,擔心的看著:
“好端端的怎么就把手給摔斷了呢?”
李知愚看了看身邊的仆人,把他們都支走了,唯有春喜不聽勸,執(zhí)意要留下來。
“那日出門不小心,讓我家夫君給壓斷了?!?/p>
“什么?這竟然是陸兄做的?”徐鴻志難以置信:“陸兄怎么能這么過分?即便他不喜歡你,那也不能這樣斷了你的手臂??!”
李知愚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可能我的命就是如此吧,下半輩子到底是沒什么指望了?!?/p>
“嫂子,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徐鴻志激動起來,“我不是跟你承諾過,萬事有我在呢?!?/p>
“真的?”李知愚咬牙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向徐鴻志:“徐公子,再這樣下去,我擔心總有一日,陸堯他會殺了我。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吧?!?/p>
徐鴻志看著那對眼睛,眼睛看直了:“嫂子,你這可是當真?”
“從前,我總以為只要我能安分守己,乖乖待在他的身邊,相夫教子,服侍公婆,我就能安穩(wěn)渡過余生。可是如今看來,他根本不給我活命的機會?!崩钪摅@恐萬狀地看向徐鴻志,汪汪的眼淚像珠子一樣啪嗒啪嗒落下:“徐公子,你能帶我走嗎?只要能離開他,我做什么都可以?!?/p>
“當然!”徐鴻志義憤填膺,“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便護著你一輩子??!”
李知愚抽泣,“你真正能護著我一輩子?”
男人豎起手掌,“我徐鴻志對天發(fā)誓,倘若有半句假話,我不得好死。”
李知愚感動地哭了起來,“徐公子,我信你……”
“傻瓜,怎么還叫我徐公子呢?”徐鴻志低頭湊近了,語氣無比柔和。
李知愚眼神看向別處,羞赧不已:“那我該叫你什么?”
“鴻志,你該叫我鴻志?!?/p>
男人雙眼專注,癡迷地看著女人,愈發(fā)靠近。李知愚往后退了些,移開視線,淺淺喃了一句:
“鴻志?!?/p>
……
徐鴻志離開了以后,李知愚高傲仰頭,把眼淚收了回去:“把手帕給我?!?/p>
春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家小姐,仍舊不敢相信剛才發(fā)生的那些話,她全都聽在了耳邊。
為何要這樣冒險?
春喜幾乎崩潰:“小姐,徐鴻志并非良人啊。”
“良人?”李知愚冷臉站了起來,一把奪過她手里的手帕抹去眼淚:“徐鴻志是好是壞,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今天在場的只有我們三個人,以后但凡有第四個人聽到這些話。春喜,我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