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一推開門,一臺錄音機,一塑料袋磁帶,整整齊齊地擺在我門口,我一看這不是歐陽的東西嗎?怎么放在我門口?我立刻跑到他的宿舍,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門進去,下床的老伙計還睡著呢,只見上床是空的,我推醒了老伙計,老伙計道,歐陽今早早出去路邊搭車了,估計現在已經走了。我慌忙跑到路邊,沒人,沒車,我又往前跑到大橋邊,還是沒人,沒車。座落在江邊那塊巨型巖石上的小賣部老板問我:“你是不是搭車?車剛走了?!蔽覇査耗阌袥]有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搭車走了?“有,有一個和你穿一樣衣服的小伙子,背了個背包。”我當時心情真的很沉重,我真的舍不得這個小子!我覺得他的善良足以讓我敬佩!我擔心他路上的安全,擔心他回去后接受不了媽媽病重的打擊,同時我為他閃電般的單邊愛情感到惋惜,總之我放心不下他。
可能是因歐陽的不辭而別,我有點自責,但為什么自責,我自個也說不清楚,再加上工程已經接近收尾,我的那幾個哥們都已經撤走了,孤苦伶仃的我一下班就打開錄音機,聽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張惠妹《站在高崗上》、《我可以抱你嗎愛人》……、張宇《月亮惹的禍》……用歌聲來排遣我內心的憂愁、焦慮、孤寂……有時我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我拉了拉床頭的電燈開關線,燈亮了,光著膀子的我開門一看,原來是楊倩倩!我慌忙跑回去胡亂套上衣服,她說,有人打電話給我,正好她接到了,她就答應對方一會兒回電話。于是我拿了手電和她一起去指揮部回電話。哎呀,這黑燈瞎火的,她居然就一個人打了把手電,順著江邊的土路過來喊我,我真為她的安全擔心,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那該如何是好?
我說:“不好意思,害得你大老遠過來喊我,是誰這么缺德,這個時候打電話。”
她說:“可能是歐陽吧。”
我說:“他是不是喝醉了,有什么話直接和你說不就得了嗎?還要繞來繞去的。”
“你還挺幽默的啊。“她好像聽出來我的話里有話。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把話說得太明白把人家弄尷尬了,一時語塞,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接話。
到了指揮部,我把電話打過去,真的是歐陽,他告訴我,他母親剛動完手術,下一步要放化療,問我什么時候竣工,我說,快了,可能再過上十來天設備調試成功就聽候歐總的安排。他最后語重心長的說:“師傅,人家楊倩倩喜歡你?!蔽艺f:“別亂說,你胡說八道?!?/p>
他說:“我是有證據的,那天我走之前,我去找過她,她說她接受不了比她小三歲的男友,我要是你,還可以考慮,所以師傅,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否則機不再失,失不再來。”說完,”啪”電話就掛了,話筒里只傳來一陣掛斷電話的嘀嘀嘀聲……
后來,我又分配到滇西南州城區安裝一個變電站,楊倩倩還是供電局的甲方建設代表,再后來我和她成為男女朋友,后來我們公司破產了,我被逼上梁山——自已帶了幾個兄弟注冊了一個小公司,接著我們結婚了,我就在滇西南州安家,接下來我們有了孩子,后來我買了房、買了車,當然還買了計算機、平板電腦……再后來我病了,考慮到我的老家滇東北市離昆明近看病方便,于是楊倩倩同志放棄了供電局優越的工作,調來滇東北市一家建筑公司。后來悲劇就此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