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林嗣音讓云弋在外面訂了一個餐廳，做東請三位老師吃了一頓飯。

算是感謝他們這半個月來的拳拳教導。

吃完飯后，林嗣音回到了春江月，云弋則去送三位老師回家。

等云弋再次回來時，時間也到了九月十五號的下午兩點。

京都大學開學時限有兩天，就是為了照顧偏遠地區的學子，怕他們在當天趕不來，第二天也可以報道。

林嗣音簡單收拾了一下開學要用到的東西，被云弋開車帶著去了京都大學。

下午人少，挨著京都的城市大都是自己開車或是家長開車送來的，所幸云弋的車比較大眾，開進學校也沒什么人注意。

林嗣音照常穿著簡單，頭上一頂鴨舌帽遮了大半張臉，在云弋的帶領下報完了名。

領了開學要用到的東西，兩人也沒什么留戀，轉身就又開車走了。

學校里不少像她們這樣的人，來了不到一會兒就走，也只有登記處的老師在看到她的名字時，抬頭多看了她兩眼。

一路回到明月畔，段九儒還沒回來。

拿著喻安新給她的劇本，林嗣音干脆坐在客廳等他。

之前給的那本，因為她翻得太多，導致紙張邊緣有點發毛，不少頁還出現了缺口。

離碎，就差一道口子。

林嗣音給喻安說了一聲，喻安那時就在電話里說：“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這劇本的。”

話里多少帶著滿意。

林嗣音聽的出來，只是笑了笑，沒回。

滿不滿意的也要等拍出來看看是什么效果，老師說過，演戲不能光自嗨，觀眾嗨才是真的可以。

傍晚時分，段九儒還沒進來。

而那會兒，林嗣音正在樓上洗漱換衣服。

看劇本看的久了有點疲累，也困，早晚都要洗澡的，就當提前洗洗清醒一下。

林嗣音穿著一身寬松的白浴袍，正站在屋里的全身鏡面前低頭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

她頭發長，又多，吹起來費勁，水珠也會跟著到處亂飛，所以每次洗完，她都會先擦到半干再去吹，就快得多。

擦著擦著，林嗣音的動作慢慢停下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眼中的畫面又變了，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段九儒眼中的。

那里好像是一個大包廂，段九儒坐在主位上，正對門，圍繞著圓桌，坐了一圈人。

他們紛紛站起身舉著酒杯，向主位敬酒。

臉上帶著的都是敬畏又小心的笑。

云鳴站在陰影處，見狀一步剛邁出來，段九儒就抬了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兩指一伸，捏住了酒杯，段九儒輕輕晃著，泛著深幽的眸子在包廂內轉了一圈。

說道：“好酒醉人，不貪杯。”

他剛說完，包廂內瞬間便響起了各種附和聲。

“是是是，四爺說的是。”

“沒錯，不能貪杯。”

“啊對對對……”

段九儒嘴角勾起，手臂微抬，其他人也跟著舉起酒杯。

段九儒仰頭，唇瓣碰著杯壁，一飲而盡。

一杯見底，彩虹屁馬上就吹了起來。

“四爺豪爽。”

“四爺真大氣！”

“啊是是是……”

沒理會他們，段九儒放下杯子，彎腰剛要坐下，突然臉色一變，動作就止住了。

他皺著眉頭，屁股要做不做的懸在座椅上，那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痔瘡犯了呢！

云鳴上前兩步，走到他身后，壓低聲音，道：“四爺，怎么了？”

段九儒艱難的坐下，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閉著眼，“沒事，我出去一下。”

說完，他招呼也沒打，起身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出去。

留下不明所以的云鳴和一桌子戰戰兢兢生怕惹惱了這位爺的人。

隔壁空包的衛生間內，段九儒雙手撐著洗漱臺，低頭，眼睛是閉著的。

他喉結上下滾動，胸膛的起伏有些劇烈，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啞著嗓音問道：“你在干什么？”

林嗣音在房間里抱著干發巾，眨了眨眼，回道：“洗澡呀！”調子輕快，自然。

洗澡呀！？

洗澡！！

洗！！！澡！！！

她說的輕描淡寫，可互通的那一瞬間，他鏡中只看到了脖子下那露出的大片雪白，與泛著水汽霧蒙蒙、像小鹿一樣無辜的大眼睛。

林嗣音平常穿的衣服都是他過目的，為的就是擔心她一個古人驟然露胳膊露腿不習慣。

那些衣服最多也就露個鎖骨，連衣服的領口都沒有太大。

一段時間下來他也習慣了她的穿著。

可是現在，沖擊太大，讓他一下沒緩過神來。

“明天就是開機發布會，你洗……”頓了頓，段九儒換了一個暗示性不那么明顯的詞。“沐完浴早點睡，我可能還要晚一會兒。”

林嗣音稍微把毛巾拿高了點，點了點頭，那懵懂的模樣看的他心頭直發癢。

“那四爺記得少喝點酒，酒味不好聞。”

她說完這句，兩人眼中的畫面像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瞬間又變成了自己看到的。

段九儒睜開眼，抬頭看向鏡子。

鏡中的他雙目猩紅，眼神凜冽如刀，手指緩緩收攏，大力捏成了拳，面無表情的，全身緊繃，像是在隱忍什么。

五分鐘后，段九儒攜裹著一身寒涼氣息回到了包廂。

在其他人接下來，不管是吹捧夸贊還是真心的敬酒，段九儒一律沒喝。

他本身也不愛喝酒。

這次若不是必要，第一杯他也不會喝下肚。

明月畔二樓客房

林嗣音把干發巾放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對著鏡子把浴袍的領口往中間拉了拉，腰帶系緊了些。

這樣一來，浴袍不再像剛剛那樣，要滑不滑的掛在肩頭，好像隨時會春光大泄的樣子。

聳聳肩，林嗣音眼底劃過一抹流光，轉身去了衛生間。

呼呼的聲音響了半個多小時才停下。

當林嗣音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她洗個澡竟然用了將近兩個小時。

把長發攏到一邊，林嗣音關掉床頭燈，平躺著。

“晚安，四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

段九儒結束應酬回來時，已是半夜。

站在院里，他抬頭。

二樓沒有燈，一片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