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不是什么好地方，這里暗無天日，聽不見聲音，也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艾瑞斯對此沒什么所謂，他之所以大費周章，就是為了長期待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以此來完成對雷霆法則的解析。
神話之中的神袛，大都掌握著一種或幾種自然法則，他們憑借法則的力量，足以改天換地。
奧丁向世間帶來風暴，宙斯憤怒時天空會劃過雷霆。
艾瑞斯希望能對雷霆法則有全面而深入的了解，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異常——雷霆的權柄并不完整。
“如果我沒猜錯，所有的權柄應該都不完整。”
艾瑞斯盤膝而坐，他將長矛雷霆置于膝上，他閉著眼眸，靜靜地傾聽著雷弧跳動的聲音。
“我早該想到了……美國怎么會有神明？該死的，一定有什么被我忽略了的地方。”
他忽然伸出手，攥住了長矛，金色雷霆如同樹枝般散開，照亮了整間禁閉室。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陡然出現了一群穿著黑西裝，戴著黑色紳士帽的人。
“令人驚訝的天賦。”
男人笑著摘掉了帽子，他的面孔在雷霆散去的一瞬變得格外模糊。
艾瑞斯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幾個人，那群人與他是一樣的打扮，只是手上多了一根拐棍，以及最讓人驚訝的一點——他們沒有五官。
“黑衣人朋友，可否告知你的來意。”
艾瑞斯暗自警惕著這群不速之客，能夠潛入監獄自然不算難，但能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邊，這就不太尋常了。
“你可以叫我……世界先生。”
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
艾瑞斯聽見了打響指的聲音，于是禁閉室亮了起來。
“好吧，世界先生，是什么讓您大駕光臨到一個破爛監獄的禁閉室里？”
艾瑞斯環視四周，禁閉室明亮如白晝，但他卻未曾找到光源在何處。
“為了你。”
世界先生向前邁出一步，他身后的黑衣人瞬間身形模糊，就像變成了馬賽克一樣。
“抱歉，也許你誤會了什么……
雖然我此刻身處監獄，但我本人對法律抱有極其崇高的敬意，你別指望讓我幫你搶銀行或者洗錢。”
艾瑞斯并不想太快地暴露底細，于是他沖著面前的黑衣人們咧嘴一笑。
世界先生面容英俊，他看上去也就三十歲左右，但眼神卻像是長者那樣睿智。
“我能從你的身上聞見舊神的氣息，不可否認，他們曾叱咤風云……”
他來回踱步，皮鞋與地板碰撞發出響亮的聲音。
“這兒是美國，無論是人還是神，都必須清楚這一點。”
世界先生停下了腳步，他來到了艾瑞斯面前，俯下身子，死死地與他對視。
“新與舊，生與死，你必須選一個。”
艾瑞斯的大腦瘋狂運轉，他試圖從世界先生的只言片語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舊神……美國……新與舊，艾瑞斯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我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在我加入之前，必須先回答我。”
他淡然地與世界先生對視著。
“樂意效勞。”
世界先生面色一緩，他笑著站直了身子。
舊神的權柄雖然式微了，但數千年的底子還在，世界先生需要吸納每一個新生的力量。
艾瑞斯靜靜著看著他，看著他身后跳著太空舞步的黑衣人們，他思索了片刻，問出了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
“為什么諸神會來到這兒，來到一個僅有幾百年歷史的國度？在這兒，在美國，眾神們是完整的存在嗎？”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求真相的光芒，但誰都知道那是在嘲諷。
世界先生沉默了片刻，他緩緩抬起胳膊，身后的黑衣人們停止了舞步。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我會在給你一段時間考慮，你知道的，我會一直看著你。”
世界先生眼神陰翳，他戴上了帽子，再度打了個響指，于是世界陷入黑暗。
“你會一直看著我……很好，我總算明白為什么我會被聯邦調查局盯上了。”
艾瑞斯雙眼微瞇，他明悟了一切。
照理說，FBI這種狠角色應該將注意力集中在軍政兩方系統內部的間諜才對。
可偏偏在他踏上這片土地的第一天，就被人盯上了，原來一切都是有人按照操縱，或者說，有神。
“新神嗎？”
艾瑞斯直直地看著漆黑一片的禁閉室，腦中不斷回憶著方才的一幕又一幕。
“太空舞步…西裝…世界先生……
世界化進程造就了世界先生？這可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艾瑞斯驚嘆不已，在他固有的認知中，神明往往與肅穆、信仰、虔誠這樣的詞匯聯系在一起，但現在，他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如果是這樣，那么牛頓或是特斯拉這樣的存在，豈不是成了神王？”
他搖了搖腦袋，暫時拋開這些漫無邊際的幻想，他閉上眼眸，再度攥緊長矛。
他知道自己已經在無意中卷入了這場戰爭，但他別無選擇，既然另一個世界的奧丁讓他來到了此處，他就必須得繼續走下去。
艾瑞斯的呼吸變得緩慢而均勻，他似乎是在感受萬物的脈搏。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變成了另一副模樣，他可以感受到構筑這個世界的種種元素，以及勾勒出萬物輪廓的交織著的規則。
這是一個迥乎不同的世界，它與科學背道而馳，與奇跡相互糾葛。
如果說有誰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那么答案只有一個——神明！
當答案揭曉之后，所有脈絡都變得清晰起來。
諸神因某種未知的原因駕臨美國，當然，那并非是完整的神明，也許應當視作一道化身。
他們來到了這里，但卻無法離開。
艾瑞斯知道了權柄為何會被分割，因為在美國不止存在著一種神話。
他可以預見這一切，就算美國只存在兩種神話，那么幾乎所有的權柄也會被分開。
蘇爾駕駛太陽車劃過天空，阿波羅亦復如是——太陽的偉力被一分為二。
海拉為世界帶來死亡的陰影，哈迪斯毫不收斂地收走凡人的靈魂——死亡的權柄被二人分割。
當然，還有雷霆的權柄。
“為什么是空白？”
艾瑞斯突然睜開眼眸，他驚訝地望著手中的長矛——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