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黑暗如墨，頭等艙的燈不知何時關掉了，機艙顯得格外昏暗。
“放松點，孩子，往后靠，把自己當只鳥。”
星期三扯了一張毯子蓋在身上，他微笑著對影子說道。
“不知為何，越是到高空我的心里越是沒底，即便此時飛機沒什么顛簸。”
影子再度陷入了初次坐飛機的恐懼之中，他接連深呼吸幾次，但效果并不顯著。
“我的建議是……睡一會兒，兩個小時而已，很快就能到達。”
艾瑞斯戴上眼罩，躺在了座椅上。
“我有兩個絕招，一是無論何時都能睡著，第二，我能心想事成，即便現在不成，總是會成功的。”
星期三把毯子向上扯了扯，隨即腦袋一歪，像死去了那樣睡得深沉。
“Whatthefu……”
影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他猶豫了片刻，同樣戴上了眼罩，靠在了柔軟的座椅上。
“這是什么鬼地方？”
影子睜開眼，他狐疑地望著四周，這是一個漆黑的山洞，身后的洞口不斷滴水，而前面隱約可見光亮。
他小心翼翼地朝著前方走去，正如他所說的——他喜歡光明。
“這是……”
影子立在洞口，一棵巨大的枯樹映入眼簾，樹枝歪歪扭扭，樹冠異常龐大。
咚、咚…
影子追尋聲音望去，他驚恐地向后退了兩步。
那是一頭野牛，野牛并不算罕見，問題在于這頭野牛的兩個眼眶中正冒著火焰。
野牛踏著干枯的樹根，朝著山洞俯沖而來，它氣勢洶洶，似乎擁有著無盡的力量。
影子再次后退，卻險些摔倒在地。
野牛停了下來，它用那對冒火的眼眸注視著影子。
“Believe。”
這頭通體潔白的野牛竟然口吐人言了。
影子詫異地看著它，他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
咚、咚咚、
野牛再次猛沖，就在它即將撞向影子之時，卻被一把長矛攔了下來。
“這是第二次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們想要拉影子入夢，這無可厚非，但請不要牽扯上我。”
艾瑞斯將雷霆釘入了地面，他握著螺旋形的把手，笑著與那頭野牛對視。
“如果我也入局了，就別指望事情能按照你們的想法發展。”
他瞬間動用雷電法則，長矛雷霆綻開千萬道金色雷弧，一絲絲雷電化作半球形屏障，將那棵野牛連同枯樹一起籠罩。
“我知道你是誰……”
野牛眼眶中的火焰瘋狂涌動，它忌憚地盯著長矛雷霆，甕聲甕氣地說道。
“讓我想想……野牛……美國國獸……你是本土神靈？可否告訴我，你們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艾瑞斯可不信這位陌生神靈會發善心幫他解開身世之謎。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兒沒有你故鄉的神。”
野牛向后退了兩步，但視線依舊緊盯著長矛雷霆。
“那又如何？還有，你為什么要向影子扯什么信仰？”
艾瑞斯對于神明的認知極其精準——他們不過是既擁有著強大力量，又不缺人性的特殊存在罷了。
“他們帶走了我的一部分力量，我必須將這筆賬要回來！”
野牛猛地拱了拱犄角，它看上去有些憤怒，眼眶中的兩簇火焰因此而洶涌了起來。
“這關我什么事？難不成就因為我有個素未謀面的希臘神老爹？”
艾瑞斯不吃這一套，他向來信奉互相尊重的原則，如果有誰不這樣做，那么他就不會循規蹈矩。
他拔出了長矛，籠罩四周的雷霆迅速收攏，一瞬之間，枯樹的枝丫就被切斷了不少。
“你別指望用武力威脅我，該死的希臘神……”
野牛有些猶豫地前進了一步，這一步卻踏破了某人的底線。
“你把我帶到這兒，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打算。
如果你不能給我合理的賠償，我可以在這里跟你耗一天！”
艾瑞斯握住正中間的螺旋把手，將一個矛頭對準了野牛的頭顱。
“我暫時不和你計較，但你不能干涉我和影子的交易。”
野牛忿忿地吐著氣，它別過頭去，卻已悄悄動用了信仰之力。
這兒是美國，這是它的主場，即便它曾在這兒被打劫過，但這并不是它服輸的理由。
雷霆加快了收攏的速度。
野牛被困在了一道金色雷霆鑄成的囚籠之中，它那幾乎無窮無盡的信仰之力，被分隔在雷霆之外。
“這怎么可能，他走了之后，怎么還有人能觸碰到雷霆的權柄？”
野牛癲狂地朝著囚籠撞去，但卻徒勞無功，它驚愕地立在原地，望著那幾乎顯化的雷電法則，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影子有些尷尬地站在洞口，他聽不懂面前的一人一牛在說些什么，但他大概猜到了，這是一個夢——一個介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夢。
“你必須付出點什么，否則這事兒沒完。”
艾瑞斯雙腿微曲，上身后仰，長矛已蓄勢待發。
“如果不是知道你來自北歐，我都要懷疑你是否是德州人了！”
影子笑著看著這一切，這可比好萊塢電影有意思的多了。
“你該慶幸這是在夢里，而不是在美國真正的領土，否則我一定會用這對犄角把你的身體釘穿。”
野牛不住地喘著粗氣，鼻息之間盡是白霧，它靜靜地佇立在原地，雙眸之中火焰微微黯淡，一縷極其細微的金色火苗懸在了空中。
艾瑞斯見好就收，適時地解除了囚籠，他握著長矛雷霆，輕輕挑動那一縷火焰。
他忽然扭過頭，望向身后的影子，當然，不是他的影子。
“你知道當我第一次看見神的時候，我在想些什么嗎？
他們和人類沒什么區別，甚至會更自私，人類的計謀對他們同樣適用，這無關力量強弱，這是人與神的共性。
神明沒什么了不起的，影子。”
艾瑞斯將那一縷火焰收入了“現實寶石”中，他并未著急提煉這縷火焰，而是再次轉過身，用長矛指著野牛。
“如你所見，神明也一樣會欺軟怕硬，既然我已經得罪它了，干脆得罪到底。”
艾瑞斯笑了起來，他的眼神依舊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