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康星州，鱷魚酒吧。
艾瑞斯再臨此地，這當然不是偶然。
星期三與影子出現在同一趟航班里，這是個重要的信號——舊神要開始行動了。
如果星期三尚處在巔峰狀態，以他掌握權柄的力量，艾瑞斯又怎會輕舉妄動？
可惜世事無常，如今的星期三已然衰弱，不然他也不會著急找到影子。
酒吧里依舊混亂一片，酗酒者大都藏著瘋狂的一面。
艾瑞斯望向吧臺，這次他沒見著那個爆炸頭。
“對了，今天是星期三，他只在周末來這兒。”
他微笑著環視四周，終于發現了目標。
星期三獨坐在一張桌前，他捏起一根飛鏢，朝著靶盤拋去。
咚。
正中靶心。
“我擅長拋擲，事實上…百發百中。”
星期三沒有轉過頭，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艾瑞斯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影子的存在證明了這一點。”
艾瑞斯把一張富蘭克林折成了紙飛機，朝著吧臺輕輕擲去。
“伙計，來兩杯波本，不用找了。”
紙飛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它就像長著眼睛一樣，完美避開了所有的障礙物。
黑人酒保認出了艾瑞斯，他咧嘴一笑，一把抓住了那張百元大鈔。
“樂意效勞，魔術師先生！”
艾瑞斯找尋矮妖的那一夜，爆炸頭見到了他們消失的一幕，鱷魚酒吧至今流傳起兩個魔術師先生的傳說。
“你似乎很受歡迎。”
星期三轉過身，笑瞇瞇地看著他，那只義眼渾濁而無生氣，但卻充滿了壓迫感。
“我從不這么覺得，星期三先生。
盛開的花總是能招徠蜜蜂與蝴蝶，而黃昏才能見證最虔誠的信徒。
我想，您應該對此深有感觸。”
艾瑞斯不加吝嗇地諷刺著星期三——昔日信徒無數的神王，如今卻鮮有人問津。
星期三不怒反笑，他用右手端起服務生托盤里的那杯波本，用食指指向門口。
“你是對的，那就是我最虔誠的信徒。”
艾瑞斯雙眼微瞇，他朝著門口望去，只看見了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文雅男人。
“你在開玩笑嗎？他看上去像是個大學教授。”
“敏銳的直覺，事實正如你所言。”
星期三挑了挑眉，隨即輕抿了一口波本。
“相較于威士忌，我其實更喜歡蜂蜜酒。”
老家伙對著文雅男人招了招手。
“伊卡，我在這兒！”
星期三趁艾瑞斯不注意，將托盤里的另一杯酒也端了起來。
“你可真是一點兒也不見外。”
艾瑞斯無奈地起身，朝著吧臺去了。
他再一次觀察四周，尤其是注意著門口的響動，如果他猜的不錯，影子很快就會來到此處。
“讓我猜猜……一杯檸檬水？”
酒保一邊調笑，一邊倒了杯波本。
“你的記性不錯。”
艾瑞斯毫不在意地回應著。
“我得再向你打聽點消息……”
他不動聲色地遞過一張鈔票。
“這是我的榮幸。”
酒保瞬間將鈔票收了起來，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可否告訴我，這個場子里，還有誰和那個老家伙是一伙的？”
艾瑞斯定定地注視著酒保的眼眸，最壞的可能是，整個酒吧都是星期三的人。
“你問對人了！”
酒保松了口氣，只要不涉及黑色交易或是幫派火并，一切好說。
“星期三先生經常來這兒，與他一起喝酒的人不少，比如矮妖、教授，還有一個出租車司機。”
酒保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頓，他很快鑿好了一個冰球，放進了杯子里——他要調一杯金酒。
“教授？你是說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
艾瑞斯晃蕩著酒杯，他看見酒吧的門又一次打開了。
“他真的是教授，據說是教歷史的，但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這并不矛盾，對嗎？”
酒保抬起眉毛，笑容絢爛。
“有道理！我得失陪一會兒了。”
艾瑞斯打了個響指，隨即端起酒杯走向吧臺靠近門口的地方。
“晚上好，影子。”
他將酒杯遞了出去。
“該死，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可等我一覺醒來，你已經沒了人影！”
影子接過酒杯，有些郁悶地抱怨道。
“我得盯著那個老家伙，總不能任由他對你圖謀不軌，不是嗎？”
艾瑞斯毫無心理負擔地用手指指向星期三。
他看著影子黑亮的大光頭，突然生出了伸手去薅一把的沖動。
“我總覺得你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
影子側過腦袋，笑了笑。
“我可不會這樣！”
艾瑞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望向吧臺里的一位女服務員。
“打擾一下，有什么吃的嗎？”
“我的辣湯是最好的，如果你……”
女服務員笑容滿面，她年紀不小了，笑起來時滿臉皺紋。
“你叫什么？”
教授端著波本走了過來，他的笑容異常溫和，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誰？”
影子疑惑地看著他。
“恕我直言，你似乎并不怎么聰明，我不明白老板為何會這么看重你。”
教授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推了推眼鏡。
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身材瘦削而修長，五官十分精致，與年輕時的約翰尼德普有幾分神似。
這樣的外表無疑是具有欺騙性的，似乎誰都能給他來上一拳。
可惜，這兒是美國，有錢人至上的美國，沒人愿意對大學教授動手。
影子沒有動怒，他并不想因為打傷一個有錢人而再次回到監獄。
“聽著，我不想招惹你，因為你看起來像是一個律師……
我最討厭條子，接下來就是律師，趁我還沒發脾氣，快點離開。”
他微笑著與教授對視。
“你似乎對我有什么誤解。”
教授慢悠悠地解下腕上的手表，他摘掉了眼鏡。
艾瑞斯瞳孔微縮，他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法則波動。
教授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里散發著熾熱的紅光。
“該死，他是狂戰士。”
艾瑞斯一把推開了影子。
教授揮動拳頭，硬生生砸進了吧臺之中。
“見鬼！”
女服務員嚇的面色煞白。
“你倒是見識不凡。”
教授笑了笑，他一只手插在吧臺之中，另一只手按在了吧臺上，似乎是要將吧臺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