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眠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梳子順著青絲滑下,一梳、兩梳……花無眠閉起眼睛眉頭輕皺。
以前也有一個人喜歡給他梳頭,絮絮叨叨的給他說,“阿眠都這么高了,可在我還總記得你小時候調皮的樣子。”
“姐姐明年就要嫁人了,你也得學會照顧自己。”
“都是我甘愿的,阿眠,不要恨……”
他睜開眼睛,身后的人還在給他梳理頭發,忽然有一種時空錯落的感覺,他回頭抓住了那只握著梳子的手,說:“不必,我自己來。”他從她手里拿過梳子,她本來溫暖的手此時竟然也是同樣的冰冷。
他這才想起,她受了傷,所以她的面色此時看上去比較蒼白。
可她的大大咧咧一驚一乍,全然不像是有事,受了傷還有心思纏著夫人。
花無眠側臉梳頭,曲寨主自顧自的坐到了花無眠的對面,中間隔著一把琴。
瑤琴七弦,琴音安靜悠遠,不似箏那么的清脆鏗鏘。琴額下端綴有纓絡做裝飾,同樣也是朱紅色。
似乎夫人很喜歡月白色和朱紅色?至今見他穿的幾身衣服除了樣式不同,顏色基本沒什么差異。
花無眠放下梳子,一抬頭便對上了曲寨主的雙眼,那是一雙清澈的眼眸,帶了一些凌人的氣勢和些許的笑意。這是他第一次細細打量她,說不上貌美可人,更說不上傾國傾城,眉目張揚活潑,眼角含笑。
曲寨主被看得尷尬起來,問:“夫人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花無眠搖頭,撫掌在琴弦上自左往右過去,停在琴尾時手指彎曲輕輕彈撥,曲調自之間傳來。曲寨主很享受這樣子的時光,癡癡的看著花無眠出神。
“夫人真好看……”曲寨主自言自語。
彈撥琴弦的手指一頓,琴音停止,一手扶了扶額頭,眉頭輕皺。見夫人有不舒服,曲寨主立刻上前查看,關心的問:“夫人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宋大夫過來。”
花無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許是濕了頭發又吹了風,有點頭痛而已。”
頭痛?夫人說他頭痛?那還得了?!
曲寨主二話不說扶著花無眠回到了屋子,讓行云把琴搬回來,然后又吩咐人去端熱水來。扶他躺下,用被子把他給捂個結實,一臉真誠的說:“別再著了涼,一會喝碗姜湯再休息。”
行云把琴放到案上,看見公子像是粽子一樣的裹在被子里,不由笑了起來,又不敢笑的太放肆。現在可是大夏天,裹得這么嚴實不會熱出問題來嗎?
“夫人方才晚飯沒吃,餓不餓?我去……哈……”曲寨主沒來由的打了個哈欠,眼皮變重,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著了。
花無眠掀開被子,皺了皺眉頭,對行云道:“走,去地牢。”
屋里只留下了曲寨主在地上說著夢話,模模糊糊的聽不大清。
“糊人……窩……窩給擬送幻來了……”
才走出門口的花無眠頓了頓腳步,繼續往外走去,嘴角輕勾。
地牢在哪,他不知道,行云也不知道。但很多事情只要你有本事就很容易搞定,隨便抓了一個山賊給他下了毒藥,就乖乖的帶路過去了。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山賊心里顯然想著要去通知大王,這個壓寨夫人很可疑。
別說花無眠,就是行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在得到公子的認可后,便將山賊滅了口。行云年紀是小,可毒公子的隨從,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