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槁的雙手緩緩伸向曲繁,抓住了她想要退后的手,握得牢牢地,像是在確定什么,過了會才開口,道:“呵,看樣子你也中了長忘。”
曲繁不解的看著毒仙。
“他中毒太深,解藥未必有用,若是出了差錯只會害了性命。因此要有人試藥,既然你也中了長忘,那是再好不過了。”話罷才松開了曲繁的手。
“長忘?”曲繁聽說過這個藥,據說可以讓人忘記事情,而夫人的毒便是由長忘改制來的。只是她并沒有中長忘啊,仔細回想也沒有任何的缺口。
毒仙沒有看她,心道:又是“長忘”又是“言盡”,卻還活得好好的,名義夫妻實則朋友?呵,徒兒啊徒兒,看來你還是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往事襲來,只覺得臉上早就破碎的肌膚又痛了起來,嗓子也像是燒了一般的難受,她是恨毒公子,恨自己一手推波助瀾出來的結果。她發誓,若是再見到她這“好徒兒”,定要他痛不欲生。真見了,不僅不下手,還幫著解毒,看來一身傷全是自找。
她看著仍然昏迷的花無眠,冷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好一派有恃無恐……”
天已經很亮了,外頭已經有人開始干活了。曲繁見毒仙不搭理自己,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跑去了灶房,鍋里有絕明大早起來準備的粥,因為沒想會有人來,所以只做了自己的一份。
看了眼數量不多的粥,低頭看了眼自己餓叫了的肚皮,又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花無眠。曲繁嘆了口氣,將蓋子重新蓋了上去,回到了屋里。
毒仙轉過來對著她,幾乎純白的眼睛盯著她,道:“你敢不敢試藥?”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曲繁一愣,很快她就給出了回答,道:“有何不敢?”
“先別答應那么快,‘長忘’畢竟不是要人命的毒藥,只是讓你忘記。所以解藥復雜之余,是會有副作用的。或者解藥配制時算錯了藥量、藥材,也都會出問題,你會變得什么都不記得了,換而言之,變成一個傻子。”
若是要命還好說,江湖兒女哪會在乎,若是成了傻子……曲繁忍不住想了一下,有點接受不住。軍師不在身邊,夫人還未恢復,她要是再傻了,豈不是更加亂了嗎。
看出了曲繁的猶豫,毒仙冷哼了一聲。
被人看不起了,曲繁拍拍胸膛,道:“不過就是試藥罷了,就算真傻了也當是我還了夫……還了他救命的恩情。”
“就算他只是利用你,也沒關系?”毒仙站起來,走到曲繁面前,抓著曲繁的肩膀,聲音越來越大,“就算他不過是把你當復仇工具也沒關系?他到底好在哪,叫你這樣癡心?明知他無心于你,又存心欺騙,你何必死心塌地?!”
曲繁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聲質問給嚇到了,更可怕的是毒仙那面目全非的臉上,有紅色液體留下,那是陳年的疤被面部劇烈的運動給扭破碎了。她不明白為何毒仙如此勸她。
她若是再大幾歲,多經歷些世事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毒仙不是在勸她也不是在罵她,那些話啊,都是毒仙想說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