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繁想,似乎自己在哪里都是多余的。
從前當寨主的時候,事情有軍師管理,行動有弟兄們,她這坐享其成的位置換了誰坐都一樣;現在弟兄們沒了,她連幫著收尸都做不到,反而還拖累別人照顧。
夫人還沒中毒失憶的時候,武功高強還有大批手下,她頂多就是一條跟屁蟲;夫人失憶后呢,醫術自己就會,解毒有毒仙,武功有絕明,反倒是受了傷的她又成了拖后腿的。
在哪都沒用,都是被嫌棄,似乎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
輕生的念頭轉瞬即逝,曲繁深呼吸,心想自己好端端一個人,憑什么總是拖累別人,江湖兒女不如灑脫些,總不能叫軍師擔心一輩子,更不能讓夫人看不起一輩子。還有故去的弟兄們,她若不能給出個交代,怎么對得起他們和爹爹。
天色漸亮,宋大夫走過來準備帶曲繁下山。聽到有腳步聲過來,曲繁趕忙閉眼裝睡,宋大夫叫了好幾聲才睜眼。
“寨主隨我下山吧,先顧好自己再說其他事情吧。”宋大夫知道曲繁內心是愧疚的,他恨得是寨主心里是有答案的,那金葉子除了花無眠還能有誰,根本無需論證,她偏偏不到黃河心不死,還指望花無眠自己開口承認嗎?
曲繁沒有應聲,跟著宋大夫下了山。在客棧住了幾天,每天都按時喝藥用餐,說的話卻是越來越少,宋大夫還是不放心曲繁的,待她喝了藥后替她把脈看情況,見這脈象不由愣了一下。曲繁看在眼里,見宋大夫沒說也就不去問。
宋大夫將此事告知了吳且憂,吳且憂只是搖頭,讓宋大夫不要說。
休養的這幾日,曲繁一直沒有見到且憂,而隨著身體的好轉,宋大夫也不怎么出現了,只是客棧的房錢照結飯錢照給。
等能活動筋骨的時候,曲繁問掌柜的要來了筆和紙,用她還寫不熟練的字開始梳理關系。
夫人、行云、京城、青樓、大園子、茯勉、絕黎絕明、毒藥、失憶……
我、且憂、寨子、弟兄們、金葉子、大火……
陸正陽、武林盟、齊王、前朝那些人、杭府……
看似毫無關聯,但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可以把所有人所有事都連在一起,從前她從來沒有去細細想過的事情。
一個江湖人如何在京城有那么大的勢力,即使茯勉自己都沒夫人那般高調,又怎么能說夫人是仗著認識茯勉呢?夫人與且憂是同門師兄,那應該也知曉毒仙的存在。毒仙說夫人生于富賈,那夫人的姐姐有什么理由要以死做犧牲去陷害聯姻的對象,商人不是最怕是非了嗎?
夫人表面上說是替齊王辦事,卻有不少事情與其背道而馳,更奇怪的是齊王從未見過夫人面目。而夫人一個江湖人,為何會去攙和朝廷事。夫人這么神秘的人,為何一失憶就有人來追殺了,未免也太巧了。還有那杭府,夫人以御差身份欺瞞,對方居然敢動手。
從來沒去思考的事情,一下子亂得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