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眠搖頭，拒絕了行云的提議。頑疾與否又如何？

見他神色淡漠，行云深吸一口氣，又道：“孩子若是死了，做母親的會很難過。”

“呵。”花無眠冷笑一聲，她難不難過與他何干，“人固有一死，他這病倒是早些解脫了好，自己痛苦，看著的人也痛苦。”

雪越下越大，行云開始覺得冷了。

“公子，我也算與她相處了四年，有個問題，權當是我替她問的。”行云抬頭看著花無眠，這個自己曾經效忠的主人，“從前到現在，你可曾稍有一點……”

問出了這樣的問題，果然時間是會改變人的，對他唯命是從的行云，如今竟是站在那個山大王那邊。

“沒有。”他打斷了行云的問題。

行云不肯作罷，又問：“當年我借口監視她，以免打亂了公子的計劃。公子當是知道，她沒有那個能耐本事，又為何會答應讓我跟著她？”

花無眠抿著唇，沒有回答。

“當時您說，是我自作聰明。”行云一眼不眨的說，“那公子也應該是知道，我當時所以為的。”

“呵……”花無眠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他將那個普通的木盒拿起，緩緩打開，然后才說，“感動不是愛，習慣不是情。”

行云沒有聽懂。

“再劣質的玉石，戴在了脖子里，時間久了都會習慣的。習慣后就會忘記自己什么時候掛過玉，直到有一天，這塊玉碎了……”

“而后才反應過來，自己戴著這么一塊玉。雖是劣質的玉石，可戴久了碎掉，難免覺得可惜……又想著，碎了就碎了吧，不過一塊玉。天下美玉，還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好可惜的。”

“本身是不習慣戴玉的人。玉碎了，脖子里空空的，反而也不習慣了……”

行云還是沒聽懂，疑惑的看著花無眠，這和玉有什么關系？但是公子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將盒子放到行云面前，行云看了半天也沒看見里面有什么東西，只有一些殘留的粉末。

玉碎成粉，風吹粉散。

他到困龍山不代表因為誰，他的不習慣也不代表因為誰，他將那玉墜粉末保存同樣也不意味著什么。

“所以公子，還是不肯去嗎……”行云最后又問了一遍，回答他的是花無眠沉默而淡漠的雙眼。行云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后離開了困龍山。

困龍山的桃花一直開得很好，只是今年的寒冬特別冷，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他披了斗篷坐到院子里，看著那樹上越來越少的樹葉……院子里靜悄悄的，陸正陽安排來的下人也被他給遣走了，靜的幾乎可以聽到雪落在地上的聲音。

閉著眼睛試圖讓自己更清凈些，卻發現靜不下來。

習慣嗎……習慣這種東西，隨著時間不就慢慢改變了嗎……

他想起行云的那個問題，為什么當初明知曲繁不可能影響計劃，卻還是允許行云去跟蹤她，就像在那之前，為什么明明該騙她繼續利用，卻說了實話讓她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