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蕭瀟已經(jīng)走到石林邊緣,她察覺到有什么清脆的聲音,像笛聲,接著天空中飛過一道巨大的暗影。好在天上飛的一閃而過,對蕭瀟沒有造成太大威脅,她已經(jīng)差不多走出石林,那些毒蟲接近石林邊緣時好像害怕什么東西,不敢靠近,漸漸退回去。
冷氣陰森,白霧從石林邊緣的對岸彌漫過來,霧氣蒙蒙,再往前已經(jīng)沒有能夠發(fā)光的石頭,只能在黑暗中緩慢行走。
蕭瀟不能退回去,后面的毒蟲還集聚在不遠處,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但也不能在邊緣地久留。石林溫度很低,天上烏云密布,看不見月亮,夜越深氣溫越低。
蕭瀟的手已經(jīng)凍得有些麻,加上身受重傷和失血,她的體溫正在流失,要盡快走出去才能活命,她撐不了多久。
往霧氣里跨了幾步,胸前不知什么發(fā)熱,心臟一陣一陣沉悶,接著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頭暈,蕭瀟腳下踩空,人已經(jīng)滾落一個寒潭之中。
崖頂魔宮,石柱大殿。
巨大的圓頂石柱豎立千年,石階上一座寬大的象牙白色龍牙躺椅,上面鋪著白色柔軟的獸毛,夜皇彧臥在其上,黑白相映。
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突然發(fā)出溫?zé)嵊|感,戒指上鑲嵌的一顆黑色石頭發(fā)出淡淡的熒紫光,他盯著異常的戒指,極少表露情緒的他,微微地沉著妖艷的眉目,鳳眼里閃過一絲驚異。
多年來,這顆黑色的碎石戒指伴隨他,極少有過動靜,為何現(xiàn)在會如此?
他起身走到一面光潔的石墻面前,五指揮過石墻,石墻上瞬間出現(xiàn)了畫面,畫面從石林到寒潭,被封印結(jié)界的寒潭,結(jié)界在不久之前有了不穩(wěn)定的跡象,一道白色的光影破天而出,又迅速的消失。
夜皇彧的眉目更沉了一分。
難道是她?她怎么可能破了他的結(jié)界進入寒潭?那道白光是……
……
蕭家堡,夜火瑩瑩,燈籠高懸,正在熱鬧舉辦堡主蕭天蠶的五十歲壽宴。
大廳里,七小姐蕭綠,十小姐蕭敏、十一小姐蕭芙正在對她們的父親稟告十三妹擅自馴龍,被小翼龍摔下螢火石林的事。
蕭綠帶頭說道:“父親大人,傍晚時十三妹擅闖后山龍樹林,她不知發(fā)什么瘋,要去騎一只小翼龍,被受驚的小翼龍帶到空中,我和十妹十一妹御龍追趕,卻還是沒能救下十三妹,她被小翼龍摔入螢火石林,現(xiàn)在不知生死。”
蕭敏小聲接著蕭綠的話道:“入夜后石林兇險異常,我們不敢擅自闖入石林,只能先御龍回來。”
蕭芙則埋著頭沒有說話,那樣子在外人看來似乎是受了驚嚇,其實是因為心虛。十三妹是在她們?nèi)说膽Z恿下去騎龍的,還記得當(dāng)時她們對蕭瀟說,父親壽辰,她要是能好好表現(xiàn),沒準(zhǔn)父親會準(zhǔn)許她從后山的游龍花谷出去。
主座上的蕭天蠶,蕭家堡的主人,身形魁梧,臉型方長,眉骨突出,面帶威嚴望著三個女兒,略略沉著眉頭,城府極深。
大廳中有來自其它四大家族的拜壽客人,慕容家的少莊主,一襲淺藍錦衣的慕容云陽站出來道:“蕭堡主還是盡快派人去尋找,沒準(zhǔn)還能把人救下,再遲人就沒了。”
冷家無極門也站出來一個人,頗不贊同,“慕容公子難道不了解螢火石林是什么地方?魔宮禁地就在石林附近,救不救的了人是其次,萬一誤闖禁地,觸怒魔君,這個責(zé)任誰來擔(dān)待。”
蕭天蠶微微舉起手,招手叫來兩名青衣手下蕭虎與蕭豹,“你們御龍下山,到螢火石林小心尋找,發(fā)現(xiàn)十三小姐務(wù)必把人救回來,無論生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速去。”
禁地寒潭,蕭瀟慢慢睜開眼,身上的疼痛又加劇了,動彈不得,冷,那種冷,無法形容。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似乎是個很深的冰洞,冰滑寒冷。
胸前有個東西發(fā)出微弱的紫光,借著這點光她才能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在一個寒潭底部。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胸前發(fā)光的東西是個項鏈墜子,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頭,被一圈銀紋鑲嵌著,發(fā)光時十分獨特,上面還有她的血跡。不知是不是眼睛的錯覺,蕭瀟覺得石頭里有血絲在游動,那是她的血嗎?
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正往蕭瀟的懷里拱,哼哼唧唧呻吟著。
什么東西?!
蕭瀟身子動彈不得,卻還是被嚇了一跳,待她低頭看清是只小狗一樣的小東西,可憐巴巴地拱在她懷里,她松了口氣。
小東西身體像剛出生的狼崽,眼睛是淡淡的銀藍色,尾巴尖長,頭上長著兩對短小犄角,四肢上的爪子比狼的要長,身上還有一對短短的小翅膀,藏在茸毛之中,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質(zhì)。它似乎很喜歡蕭瀟脖子上的那個發(fā)光墜子,不停發(fā)出哼唧哼唧的聲音拱著。
可是當(dāng)它拱開蕭瀟的衣服時,蕭瀟知道自己錯了,這小崽子是要吃奶!
蕭瀟氣息羸弱,無奈地把它拎開,伸手摸著小東西的頭安撫它,輕輕嘆一聲,“你的媽媽呢?你被你媽媽丟下了嗎?我不是你媽媽,我沒結(jié)婚生子,沒有奶水喂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不過你還是快走吧,我?guī)筒涣四悖愀視赖模甙桑还茉趺礃佣家钕聛怼!?/p>
小東西嗚咽嗚咽地叫兩聲,伸頭拱蕭瀟的臉,小舌頭濕噠噠地舔著蕭瀟,舔干凈她臉上的血跡和因為寒冷而產(chǎn)生的冰屑,把毛茸茸的頭埋在蕭瀟懷中。
它身上似乎比蕭瀟還要冷,蕭瀟不由得抱緊它,用自己的余溫給它取暖,它卻不停舔著蕭瀟身上的傷口。
小東西似乎有些躁動起來,鼻翼微微抖動,它依依不舍地用小舌頭舔著蕭瀟的臉,舔著她身上的傷,往寒潭入口輕輕嗅嗅,從她懷中起來跑開,不一會兒消失在冰石冰棱后面。
蕭瀟撐不住了,知道小東西走了反而松口氣,也許它能活下來。
昏過去之前,蕭瀟只感覺到一道黑暗的影子俯身下來,他輕輕拿起她胸前的墜子看了看,又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
“你是誰?”蕭瀟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聲音,看不清他的臉。
“你又是誰?你從哪里來?”他清冷的聲音,如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