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隔著門縫,看到是一個駝背老頭,拎著一盞燈光幽幽的油燈緩緩走來。
“老伯,我們剛從山上下來,客棧都關門了,我們找不到地方投宿,想在貴府借宿一宿,不知能不能行個方便?”
駝背老頭走到門后,隔著門縫道:“兩位請走吧,我們府上不留外人。”
蕭瀟道:“老伯,行行好,客棧實在是都關門了,這方圓十里之內也就你們府上還亮著燈,還有人回應我們。我們就借宿一宿,明天一早就走。”
門后的人思考片刻,吱呀一聲把門打開,油燈卻先照過來,晃晃照在蕭瀟和陸雨臉上。
駝背老頭讓開身子,“快進來吧,聽你說話,又看你們眼神,不像被迷了魂的那種,快點進來。”
蕭瀟和陸雨進門去,駝背老頭把門重新拴好,又用三根柱子頂著,才拎著油燈領他們兩個去住的地方。
“老伯,你剛才說被迷了魂的那種,是什么?”蕭瀟跟在一邊,低聲問道。
駝背老頭搖搖頭,嘆口氣,“哎,你們剛下山,不知道也難怪。這幾天鎮上離奇死人,都是被挖了心的,且都在晚上,慘無人道。最開始是鎮頭的屠夫一家,他家應門的半夜去開門,不知被什么迷了魂,然后把屠夫一家五口的心都挖了,最后把自己的心也挖了,死狀慘烈。”
陸雨聽得冒汗,“挖心……怎么會這樣?”
駝背老頭道:“是啊,也不知是什么東西迷的魂,梅花鎮受蕭家堡庇護,已經多年沒有出過這檔子事了,不知為何突然冒出那種東西來,還在蕭家堡眼皮子底下。你們說你們是從山上下來,可是蕭家堡的弟子?”
陸雨正要接話,蕭瀟道:“對,我們是蕭家堡的弟子,下山辦點事情。怎么梅花鎮這事,沒人通報到蕭家堡嗎?”
駝背老頭道:“怎么沒通報,昨天派了幾個弟子下來,沒查到什么又回去了。再說,前幾日大鼎山發生的事,關于蕭家小姐的,傳得沸沸揚揚,想必蕭堡主的心思都在處理家事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性命就如螻蟻,無關緊要的咯。”
他說著話,已把蕭瀟和陸雨領到西廂的一處屋子,“這屋子的主人攜家帶口出門辦事去了,老身只是受雇來看房子,以防盜賊。你們今晚就住這里,兩間客房你們隨便挑著住,等過了亥時,所有燈火都要滅去,聽到門外有敲門聲也別應。”
蕭瀟叫住要離去的駝背老頭,“老伯,實在不好意思,我們趕了一天的路有些餓了,本想在街上酒家找吃的,可是酒家都關門了,不知可有些什么能填肚子的?”
老頭指著左邊一處院子,“老身不在這里吃飯,也沒準備吃的,穿過院子就是廚房,里面可能還有些東西能做吃的。你要是實在餓,就去看看,里面的東西隨便用沒關系,主人允許過的,不過動靜不要太大就是。”
蕭瀟牽起笑容,“好,我會的,謝謝老伯。”
等老頭走了,蕭瀟問陸雨餓不餓。他說不餓,就是困了,從大鼎山回來都沒睡個好覺。
蕭瀟便叫他回他屋里睡覺,陸雨又擔心她一個人,她直接就把他推到屋里去,“放心,那東西迷誰的魂都迷不走我的。”
蕭瀟掌著問老頭借來的油燈,穿過院子找到廚房。
廚房好些日子沒人用了,覆著一層淡淡的灰。
蕭瀟找了一圈,發現米缸里有米,灶臺上掛著幾串風得剛剛好的臘肉。儲物的柜子里有些干香菇,當下就欣喜起來,覺得做臘肉香菇燜飯最好了。
當下就撩起衣袖,去院子的井邊打了清水,簡單打掃起來。
灶里生了火燒水,米淘洗干凈,香菇泡發,臘肉切成很薄很薄的片,所有材料都放入鍋里燜煮。
燜飯的空當,蕭瀟又把廚房清掃一遍,突然聽到很輕很輕的敲門聲傳來,篤、篤、篤。
蕭瀟算著時間,離亥時還早,陸雨和駝背老頭估計都睡著了,他們在院子那頭,肯定是聽不到這么輕的敲門聲。
想起駝背老頭的話,蕭瀟覺得還是不要去管那敲門聲,以防出去就被迷得把自己心肝挖了。
不過說起這個迷人心智去挖心肝的東西,蕭瀟倒是有些好奇。雖說她現在沒有把握能斬妖除魔,自保的能力多少還有,畢竟冰火祭術都雙雙修煉到第三階。
敲門聲持續不斷,輕輕的,有規律的,不厭其煩。
蕭瀟心道,這妖怪也是夠堅持的,也真有耐心。
她吹熄油燈,借著半明半暗的月亮走出去,隔著門縫能看到外面一個黑影,輕輕叩著門。
“開門。”黑影幽幽說話了。
咦,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蕭瀟眉頭一蹙,又聽黑影道:“是我。”
清冷的聲音就像一盆冰水澆過來。
蕭瀟移開柱子,拉開門栓,就看到夜皇彧站在門外,一臉冰冷。
她半天沒反應過來,開口就是,“你,你怎么在這里?難道你就是那個迷魂妖怪?”
夜皇彧走進來,幽幽道:“你在煮什么,很香,我要吃。”
蕭瀟身子一抖,呃……這貨要吃的,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不是迷魂怪了。
夜皇彧微微揚起下巴聞了聞,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蕭瀟快速把門栓上,跟在他后面問道:“我說你,誒,你怎么會在這里?你跟蹤我?”
“鶴心說你在梅花鎮。”他淡淡一句,往廚房走的方向準確無誤,鼻子真靈。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這戶人家?”
“我聞的。”他寥寥幾字。
蕭瀟差點吐血,用聞的……他是狗嗎?
廚房到了。
夜皇彧臉上露出一種孩子似的愉悅,聞著鍋里飄散出來的香氣,對蕭瀟道:“你今天可以不用喂我,給我找一副碗筷,我自己吃。”
蕭瀟哭笑不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好像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又道:“不過你要洗很多很多很多遍。我問過鶴心了,她說叫女子喂東西吃只能是很親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很親密,鶴心說很親密是睡在一起之后才叫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