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車吧,良妃娘娘,小人也是不得已,您受罪了。”那小公公是知道杜少瑾身份的,而且他弟弟就在杜淳的兵營里打仗,一直也很敬重杜將軍,他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把這樣一個大美人廢了,換了是他,能娶到這樣一個人,還不知道要怎么開心呢。
杜少瑾這才從容地起身,果然如她所料,囚徒車行至城門便停了下來,此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過來接班的獄卒打著哈欠,但看到是杜少瑾,便也沒有不悅。
經過這一夜的修養,杜少瑾倒是精神了許多,只是肚子有些餓。她挪步走到獄卒前,低聲說,“小哥,方便給點吃嗎。”說著把頭上插的銀簪子遞到那獄卒手里。
那獄卒本來就客客氣氣的,見杜少瑾又送了銀簪子,更是殷勤,特意找了附近一家不錯的酒樓打包了上好的吃食,“良妃娘娘快些吃,吃完就上路,咱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營地,和大部隊集合。”
“大部隊?”杜少瑾大口吃著饅頭。
“是各地官員抄家時候家中被流放的女眷,因為流放路途遠,來回費用不菲,平日里被流放的女眷都會被送往營地,每湊滿百人便向西北出發。”這獄卒恭恭敬敬地解釋道。
“不知道那營地現下有多少人了。”那獄卒又倒了熱茶,杜少瑾緩緩喝下。
“良妃娘娘你算是走運了,這波現在約莫九十余人,大抵咱們過去了,就能出發。”那獄卒說完,便同杜少瑾一同上路了。
原本應該被徒步押解到營地的,杜少瑾哪里吃得消,便又把家傳的一塊玉佩也拿了出來,那獄卒自然是識貨的,況且這大熱天,他也不愿意步行,便租了輛馬車,二人共乘,及至快到營地之處,才下了馬車,步行至營地。
“哪邊來的,令牌呢?”營地守門的官兵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那獄卒熟練地掏出了令牌,“京城來的。”
“進去吧。”看守營地的官兵打開了柵欄門,把杜少瑾放了進去,卻把那獄卒關在門外,“你不用進來了,葛大人有旨,國庫空虛,為不浪費銀錢,近日起都是滿二百人為一輪次,才出發前往西北。”
聽聞要滿二百人才出發,又要等上一年半載,那獄卒像杜少瑾投去了嘆息的目光。
那時候杜少瑾還不知道那目光里所飽含的嘆息是為何意,等她進入了營地,才知道那是怎樣一個人間地獄。
營地不大,依山而建,早些年三國大戰之時曾為戰俘營地,用來看押戰俘,而今戰亂平息,這營地便用來看押流放的女眷。
營地分兩間大帳,一間都是被關押的女眷,一間則給看守的士兵用。
杜少瑾跟隨著看守的士兵向女眷大帳走去,還未近身,便聽不遠處的士兵帳子里傳來陣陣痛苦的呻吟。
她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卻也不得不跟隨士兵的腳步走進了女眷帳篷。
一腳踏入帳中,那眼前的場景,險些讓杜少瑾暈厥,那些女眷個個衣衫不整,有的在低低啜泣,有的面如白紙,有的雙腿之間還有淡淡的血跡……這是怎樣的一個人間煉獄啊!再聯想到士兵帳篷里傳出的靡靡之音,杜少瑾只感覺自己渾身發抖,怒氣沖天。
“長得倒是不賴,這個讓給我來!”剛才送杜少瑾進來的那個士兵轉身就對守在女眷帳篷外的一個士兵說,他們這些人一直在這郊區守著營帳,時而并不知道杜少瑾的身份,如果知道了,哪里還敢對她不敬,畢竟杜淳還在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切,你猴急什么,這種貨色哪里輪得到咱們,還不得隊長先上,不過倒是可惜了,被隊長玩過的,哪里還能活著出來啊,可惜了……”那士兵說道一半,就噤了聲,轉而諂媚地大喊,“隊長好!”
“不好好站崗閑聊什么呢!”那隊長邊說邊整理著褲子。
“報告隊長,京城來的新貨色,包您喜歡。”送杜少瑾入帳的那個士兵搶著獻媚。
“是嘛,我來瞧瞧。”那隊長說著掀開了女眷帳的簾子。
剎那見,女眷帳中的女子都蜷縮了起來,她們來得較早,誰都知道若是被那隊長看中,便是不如咬舌自盡,一了百了。
那隊長環視一圈,一眼就發現了身著淡粉色長衫的杜少瑾,他幾步走到了杜少瑾面前,“抬起頭來,給爺瞧瞧。”說著他那骯臟的手指伸向了杜少瑾的下巴。
說時遲,那時快,杜少瑾手里一直握緊的一把小刀,穩準狠地插入了那隊長的蛋蛋之上。
幸好身上一直帶著一把防身小刀,那可是祖父傳給她的寶貝,薄如紙,十分鋒利,藏在身上不易被察覺,她從小就一直帶在身邊防身。
那隊長吃痛,一腳踹在了杜少瑾身上,少瑾只覺得嘴里有血腥味,卻顧不上,大聲喊道,“姐妹們,你們真的甘心被這群王八蛋凌辱嗎,我們這些被流放的人,本就是死路一條,要是咱們團結起來,還有一線生機,何苦被這群混蛋羞辱。”說完,她用僅有的力氣沖了出去,還是那把小刀再次插向了那隊長。
開始有膽大的女眷也站起身子,不一會兒,一群女子把那隊長團團圍住,那隊長踢飛一個,還有十個圍住她,沒有武器?笑話,女人的長指甲就是最好的武器,你撓一下,她抓一把,不多時那隊長身上已經鮮血淋淋。
而那在女眷門外看守的兩名士兵,雖然聽到帳篷里傳來的喊聲、呻吟聲,卻以為那隊長在大發淫威,哪里敢想前一秒還叱咤風云的小隊長,下一秒已經變成了血紅蘿卜條了,估計這位大名鼎鼎,三歲就練就一身童子功的小隊長,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會想到,常年禍害良家婦女的她,有一天會被這樣一群女人撓死……
他哪里知道這些女眷,案發前哪個不是富甲一方的千金大小姐,雖然被羞辱,被踐踏,她們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可她們心中有恨,無時無刻不希望把這些個淫棍、惡魔千刀萬剮。
一場惡戰結束了,女眷們看著隊長的尸體,沒有人害怕,每個人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再看向杜少瑾,竟隱隱都有以她為尊之意。
“我就問一句,在坐的姐妹們,你們還想不想活著出去。”杜少瑾低聲問。
沒有人出聲回答,但每一個人都目光堅定地望著她。
“有沒有人能給我說說目前這個營地的狀況。”杜少瑾環視四周,輕聲問。
“這個營地目前是一個八人小隊在看守,除開隊長外,還剩下七個人,這七個人中,要屬副隊長張亦山身手最好,這人不近女色,所以從來不到我們帳子中,其余的六人,分為三組,一組輪休負責后勤,一組把手營地大門,一組看守我們這女眷帳子的大門,他們六個常常來,對女人有固定的喜好。”說話的是剛才第一個沖出來幫助杜少瑾的一個女孩,那女孩年紀不大,可能觀察這么仔細,也足見其心志,尤其在這種情境下,還能如此條理清晰地分析,杜少瑾不僅為她豎起了大拇指,可是當她看到那女孩已經花掉的臉,心中更是不免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