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亭內,琴嵐彈奏完畢,紗簾挑起,露出真容。而與此同時,褚柏茹已經提前被人硬擒,逼著從另外一邊離開。
同行幾人,本來都十分不滿紅姑的安排,但是自從聽到琴嵐靈動出塵的演奏后,先前的不愉快情緒早就煙消云散了。
“琴嵐姑娘果然沒有叫人失望吶。”
“元晨,你這么說未免俗氣了,依我看琴嵐姑娘琴技如其名,如暗夜幽蘭似麝還香。”有人抒發自見,故意調侃道。
“非也非也,此嵐非彼蘭。”
紅姑沒想到花三十兩銀子買回來的姑娘,竟然有如此了得的琴藝,歡喜之余,心中隱約升騰起不安的感覺。
好不容易制造機會離開守衛松懈的內院,褚柏茹不想就這么被壓回去。來的時候,她已經觀察好了,剛好旁邊有個人工湖,而且水是從外面引進來,那必定會有入水口,只要入了水,找到入水口,便能順利脫身。
正好,她的后背被人猛地推了把,于是她順勢超前面栽倒。
“噗通……”人工湖處傳來巨響聲,驚動了竹心亭的幾位公子哥。
褚柏茹跌落水中,負責押送的壯漢立刻就慌了心神,下意識地喊出了聲:“人掉河里了,趕緊把她撈上來!”
琴嵐正羞怯地替幾位貴人添茶倒水,被外頭的動靜打斷,臉色不由白了幾分。
鄭朔從頭至尾,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注意力卻始終放在眼前的唯諾女子身上,見她似有驚恐狀,語氣冷漠道:“你在擔心什么?”
雖然是疑問的話,可依稀透著看穿一切的篤定。琴嵐詫異地抬頭,舌頭有些不聽使喚,佯裝鎮定道:“鄭…公子,奴家只是被外頭的動靜驚著了。”
“鄭朔你干嘛搞那么嚴肅,嚇著我們的琴嵐美人就不好了。”馮元晨愣是將身體半趴在桌子上,伸手將琴嵐的手抓在掌心,眼中桃花亂飛,佯裝抱怨道。
紅姑聽聞外頭的動靜,暗叫不好,千萬不能讓這幾個大爺發現那丫頭的存在。
于是趕緊堆著笑臉,打圓場:“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幾位公子的雅興了。春風樓里的姑娘平日里無聊,都會養些貓貓狗狗的,指不定又是誰的狗掉河里了。
說著,她面朝鄭朔幾個,緩緩地后退出了亭子。
“慢著。”
“馮公子還有何吩咐?”
“紅姑,你當本公子傻子嗎?什么叫狗掉河里了,狗會游泳,有必要鬼吼鬼叫成這副德性嗎?”說著,馮元晨起身便要撩開簾子,看外頭的動靜。
琴嵐很清楚,方才的落水聲肯定是替她假彈的女子鬧出來的。
接收到紅姑犀利的眼色,她貝齒咬著下嘴唇,硬著頭皮擋在了馮元晨的前面:“樓里的姑娘出身低微,也不似馮公子見多識廣,哪里曉得那么多,她們會著急喊人,也是因為愛狗心切的緣故,還請公子看在琴嵐的薄面上,不要與她們計較。”
嬌滴滴的聲音入耳,不由讓人全身****難耐,馮元晨很是受用,立刻就鳴金息鼓,大手用力地環住琴嵐的腰肢,嘴湊到她臉上,找樂子似地“吧唧”了一口,滿意地瞇起眼:“既然美人都發話了,本公子豈有辜負之理。”
鄭朔視線落在面前打情罵俏的男女身上,眉頭不由皺起,冷不丁起身,正經八百道:“鄭某突然想到還有些課業沒完成,就不奉陪了。”
語畢,他轉身就要出竹心亭。
“哎,鄭朔你這是干嘛呀?怎么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呢?”同行其他幾個公子哥見狀,連忙推開旁邊的美嬌娘,起身擋在欲離去的鄭朔面前,勸說道。
馮元晨大手肆無忌憚地摸著,眉眼間盡是快意,他將琴嵐攬在胸前,揚聲道:“鄭兄,你這是何苦來栽?咱兩關系誰跟誰,喜歡琴嵐姑娘就大方地說一聲,本公子絕對雙手奉上。”
說著,他痛快地笑出聲,將琴嵐推出懷里,沖著她道:“還不替爺把鄭公子伺候好了。”
紅姑把穩住竹心亭幾位的重任交到了琴嵐身上,琴嵐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任憑幾位公子使喚,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身處污泥之中,就算有一技傍身,仍舊逃不過玩物的命運,她沒有資格跟任何人說不,只能拼命地順從。
“呸,這水真夠臭的!”連續嗆了好幾口水,褚柏茹感到體力漸漸不支,身后追她的人緊隨不舍,她一時半會根本就甩不開。
怎么辦?入水口到底在哪里?體力懸殊,水性不佳,她完全處于劣勢。
而且,如果錯失了良機,被他們再逮回去,想要再找借口出內院,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思流轉間,手臂劃動的速度愈發地快了,耳畔邊水聲“嘩啦啦”越來愈大,身邊不知不覺間,水中探出了三刻腦袋,而且正朝著她的位置包抄。
“轟!”理智瞬間坍塌,褚柏茹知道這次她徹底失敗了。
“哥幾個,趕緊圍上。”
“小丫頭片子,竟然敢玩陰的,真是活膩歪了。”惡狠狠的威脅話音落下,褚柏茹就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人從后面箍住,喉嚨處的氣道被人咔住,頓時覺得呼吸開始不暢。
“呼哧…呼哧…”大力地喘著粗氣,口腔和鼻腔里連續灌嗆入好幾口臟水,身體在水中的平衡被打破,此刻褚柏茹只覺得自己就像個溺水的人,完全不能控制地任由旁人擺布。
只不過,圍上來的人不是來救她出水,而是追上來抓她,將她推向火坑的。
“呵,是嗎?琴嵐姑娘此話當真?”鄭朔不以為意地瞥了眼旁邊嬌弱的女子,不屑道。
臉色泛紅,低眉斂眸間,琴嵐怯生生應道:“只要是奴家能做到的,但憑鄭公子吩咐。”
“鄭朔你就別賣關子了,讓哥幾個等得焦心。”
“是啊,趕緊說,接下來要怎么玩?”
一行人在青山書院都是交往甚密的好友,當然所謂的“好友”只不過是他們的父親都是政見相合的同派系同僚,自然下一代的關系也會順理成章的密切。鄭朔沒有理由先行離開,也必須跟他們混跡在一塊。
之前揚言離去,只不過是情緒所致,眼下有人給臺階下,他又怎么會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