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師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只是太高興了。”她連忙賠笑,宗玨無可奈何的嗔了她一眼,表示無語到極致。
他們休息過一陣,準備回越城找夜涼。但是才剛到,就見夜涼發瘋似的跑過來跪在宗玨面前,眼神十分焦急難過。夜涼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沒一會兒額頭就出血了。
“你有什么想和我們說?”她問出這一句恰是宗玨心里想的。
夜涼比劃了好久他們才明白她的意思。原來是阡畫快不行了。她知道宗玨是神仙,所以冒死也要求他救阡畫。
宗玨只是漠然的站著,夜涼見此似是絕望,目光呆滯。嵐溪一時心中不忍,拉了拉宗玨的手:“師叔,幫幫她。”
宗玨斟酌片刻,然后點頭:“好。”
夜涼的眼睛才慢慢恢復色彩,她忙不迭的帶著他們去找阡畫。在一個陰冷潮濕的山洞中,阡畫躺在那里,從山頂小洞上透下來的唯一一束日光灑在她的臉上,越發襯得他臉色蒼白如紙。夜涼過去先將他扶了起來,可她的手碰到阡畫身體的那一刻,夜涼愣住了。
“已經沒救了。”宗玨搖搖頭,他能感覺得到阡畫的魂魄已經散開,他們來晚了。
夜涼抱著他,貼著他冰冷的臉,她的嘴角垂下去,已是極盡哀慟。她的眼里波光涌現,這分明已是到了心碎的極限,然她仍舊是哭不出一滴眼淚來。
“阡……畫……”她張了張嘴,竟然是有聲音的,并且她的聲音圓潤,特別的好聽。她的嗓子其實早就被阡畫治好,只是她自己的潛意識里一直不愿意開口罷了。如今她終于出聲,可阡畫聽不見了,直到阡畫死去的這一刻,她才明白心有多痛。
有多痛,就有多愛。
夜涼抽取那把解腕尖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別!”嵐溪顧不得其他,雙手緊抓住刀刃不放,手上的疼痛竟然都沒有感覺得到。
宗玨一腳踢飛她手里的刀,冷冷道:“你殺了十七個人,你還不能死,你還欠了那十七個死者的命債。”
“債……”夜涼呢喃自語,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撿回那把刀,口中念念有詞:“是他欠了我的,欠了阡畫的!”
她不管不顧的沖出去,消失的比什么都快。嵐溪手上吃痛,不禁哎喲一聲叫出來。夜涼的那把刀,雖不是絕頂厲害的煞氣,可砍到手上也是鉆心的疼。
宗玨一見就皺起了眉,施法為她止了血。可這非普通利器所傷,傷口不能立即愈合,血是止住了,可是有好深的一條口子。宗玨用干凈的布條幫她纏在手上,她疼得是直抽氣。
“師叔!你輕點!疼……”
“這難道不是你自找的么?”宗玨輕輕瞥了她一眼。
宗玨施了術將阡畫的遺體安放好,不讓尸身腐爛。嵐溪問道:“你說夜涼去哪兒了?會不會又去尋死?”
“我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去尋死,她也不能夠死。她吸食男人的精元血液就是為了救阡畫,可阡畫已死,被她害死之人,他們的精元仍有一部分在夜涼體內。精元不能回歸本體,他們也就不能轉世投胎,只能當一輩子孤魂野鬼。”宗玨道。耳邊忽然想起夜涼臨走前的神情的話語,眉頭鎖得更緊了,他立即抓起嵐溪駕云往一個方向趕過去。
“她一定是去找白澤為阡畫報仇了。”宗玨說。
“那我們是要趕在她之前通知白澤讓他趕緊逃命嗎?”
宗玨淡然的瞟了她一眼:“不,我們要趕在白澤將她殺了之前把她救了。”
“白澤會殺她嗎?白澤不是很喜歡她的么?”
“白澤這樣的妖魔是極度自私的,他得不到的寧愿毀掉。我就是吃不準白澤會不會真的殺掉夜涼,所以才這么著急的趕過去。萬一夜涼真的死了,那十七個人不僅無法轉世,阡畫也許也醒不過來。”宗玨說。
“阡畫,這又關他什么事?難道夜涼也可以救他么?”
“是,因為夜涼她是一只刺鳥。”
“什么刺鳥?”
“刺鳥又叫荊棘鳥,它們的羽毛鮮艷得就像燃燒的火焰,是一種很美的鳥。它們一旦離巢后,就會執著的尋找最長最尖的荊棘,然后將自己的身軀刺在荊棘上,一邊流著血淚一邊唱著這世上最哀怨婉轉的一首歌,然后在歌聲中死去。”
“還有這樣的事啊?那它們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為什么非得把自己架在荊棘上才唱歌呢?為了一首歌連命都沒有了,多不值?”
“這是刺鳥家族的天性與習俗,它們堅信世上最美的歌就是死亡之歌。”
“師叔我法力弱你別騙我,夜涼明明就是個凡人。”
“她的確是凡人之軀,但她的靈魂卻是刺鳥,約莫是刺鳥家族中的哪一位投錯了胎。”
“什么凡人靈魂的,我都糊涂了。”
宗玨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沒想到怎么解釋才會讓她明白,于是干脆放棄了,他只是說:“刺鳥一生只唱一首歌,就是那首死亡之歌,可那首歌不僅僅只代表自己的死亡。傳言在刺鳥唱死亡之歌時,讓已亡故的死人吃下他們的第一滴血淚,那么死者便可重生。”
“原來如此”她頓時傷感起來:“那豈不是阡畫活了,夜涼又要死?”
“阡畫雖是妖,但一生也未行什么惡事,他不應是這個下場。”宗玨和她說話,不知不覺就到了白澤的宮殿中。那里果然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但卻不是夜涼在那里,是墨染與白澤。
白澤傷害同類的事情被揭發,墨染正在懲罰他與其下屬。其實利用人類來攻擊同族的事情,妖界已經屢見不鮮了,只是魔尊一直不知道。恰好白澤惹出的這一些事叫墨染碰上了,此刻墨染便正在教訓他們。白澤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主要是他手下的那群沒見識的小羅羅一個吵得比一個兇。墨染就被吵得頭疼,一揮手把那些小妖打得連渣都不剩。嵐溪看得心驚。
“看,這便是妖與仙的差別。”宗玨出言譏諷道,嵐溪無言以對,四下尋找夜涼,還好沒有發現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