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美美無話可說。

蘇父問道：“這回又送了不少錢吧？”

蘇母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回我們撿了個大便宜！我一個子兒都沒送！”

于是蘇母饒有興致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蘇母在大學里教的是文科高數，文科生最頭疼的就是高數了。蘇母帶的班有一個學生大二的，叫陸仟，紈绔子弟，家里有錢有勢，不怎么學習。每次期末考試，都是采取非正常手段讓任課老師手下留情才得以通過。早就聽說蘇母是系里“四大名捕”之一，所謂四大名捕就是系里四位專門抓學生重修死也不放過的老師。陸仟為防止被“捕”，早早就跟蘇母搞好了關系，露出自己的身份——BJ華都電力集團總經理的兒子。逢年過節少不了要向蘇母送這送那的。

一次陸仟悄悄找到蘇母，說有一事相求，快期末考試了，以他的學習成績怎么也過不了高數這一關的，但他不想補考，更不想重修，請求蘇母格外開恩，并悄悄塞給蘇母一個大紅包。蘇母捏了捏，心花怒放，票子還不少。但畢竟為人師表，不能太過格了，把紅包還給了陸仟。蘇母心想，既然他父親是高管，人脈肯定很廣，何不托他父親為女兒找一份工作呢？

蘇母也就裝作無意間提起為女兒找工作的事情，陸仟鬼精，一聽就知道蘇母啥意思，打下保票，說您女兒工作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見陸仟這么說，蘇母也把話挑明了，只要他父親為女兒找到了工作，他高數考試通過的事情也包在蘇母身上了。

陸仟回去把話一說，恰巧父親想招一個秘書，這事還不水到渠成。

這就是一場交易，蘇母沒花什么，所以她說撿了一個大便宜。

聽了蘇母的講述，蘇父倒沒說什么，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他雖然不贊成但也不得不接受現實。倒是蘇美美像是吃了一只蒼蠅，直犯惡心，從小到大蘇美美一直以母親是人民教師為榮，想不到母親就是這樣為人師表的。

蘇美美畢竟不諳世事，不知道現實的殘酷性，譏諷母親道：“這秘書工作就是這么換來的？你覺得值嗎？”

蘇美美言下之意是用為人師表的尊嚴換取一份秘書工作，值嗎？

蘇母道：“你管它值不值？只要工作好就行了！我問你，你去還是不去？”

蘇美美把小嘴一撇：“不去。”

“為什么不去？”

“不喜歡。”

“不喜歡？”蘇母哼了一聲，“你有什么資格講喜歡？你也不想想，這個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夠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你不要個性太強了，女孩子家家的，找一個體面穩定的工作有什么不好？”

蘇美美不想和母親理論，更不想爭吵，一言不發地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蘇母沖著女兒的背影嚷道：“這回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蘇父勸道：“你那么急干嘛，總得讓女兒考慮考慮吧？”

蘇母把火氣轉移到丈夫身上：“考慮你個頭！這沒你說話的份！我為女兒找工作累死累活的，跑了多少路，看了多少人的眼色，你呢，二郎腿一翹，報紙一張，還在這煽風點火，指手畫腳，你想氣死我呀！”

蘇父做傻笑狀：“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閉嘴還不行嗎？”

蘇母嘟噥著“你們父女倆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進了臥室。

蘇美美又遇到了難題，到底去還是不去呢？不去，肯定會得罪母親，搞不好與母親的關系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畢業那會沒聽母親的話，蘇母一直耿耿于懷，這回再忤逆母親的意思后果很嚴重。去吧，實在是違背自己內心深處的意愿。一想到以后天天要呆在體制僵化的國企，從事著枯燥無味的工作，心里就直發毛。煩，煩，煩！煩死了！唉，人生怎么會有這么多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