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李氏發了瘋似的大喊大叫,發髻散了一半,臉上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極其狼狽。
“他二嬸,你這是怎么了?”
龐氏嚇得渾身發抖。
“爹!老二他被敬軒殺了,老二他被敬軒殺了!”
李氏抖如篩糠般地跪在關老爺子腳下,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什么!”
青蘿和龐氏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大叫!
小虎子跪在地上嗚嗚大哭,嘴里沒命地喊著:“爹爹死了!”
就在此時,關敬軒渾身是血地從雜物房中走了出來,手里還拎著斧子,上面全都是血!
“啊——”
龐氏一陣驚呼,腦袋翁的一聲,若非青蘿及時扶住,就要栽倒在地。
“哥!”
青蘿扶住母親,大叫一聲。
關敬軒臉上木木的,好像有些失了魂,原本明亮的眼睛木然的如同死人。
“敬軒!”
關老爺子見孫子這般模樣,也是嚇得心驚肉跳。
青蘿將母親扶坐在臺階上,快步向自己的哥哥走去。
“阿蘿…小心!”
看出自己孫子的不對勁,關老爺子大聲地喝止。
青蘿破天荒沒有聽爺爺的話,跑上前抓住哥哥的手臂,心急地喊道:“哥,你醒醒!你這是怎么了?”
翠云從雜物房里跑了出來,哭天搶地地喊:“老爺死了!死的好慘!腦漿子都被砍了出來…你!”
她居然沖過來揪住關敬軒的衣襟,“他好歹是你二叔,你居然一言不合,便下次毒手!簡直是禽獸不如!”
翠云不說這話,青蘿還真有點擔心是自己的哥哥與二叔起了爭執,失手打死了他,可翠云這話一出口,青蘿登時起了疑心:翠云素來膽小,那日林蕊心來捉奸,她挨打都不敢還手,今日乍見二叔死的如此凄慘,居然還能說出這么完整的話來,其中肯定有貓膩。
“哥,你清醒下!”
青蘿用力地握著關敬軒的手,希望能傳遞給他力量。
關敬軒有一絲回過神來,“妹。。妹,我沒殺人!”
“不是你殺的還有誰!是我親眼看見的。”
李氏怒吼著上來廝打,翠云見此也手腳齊上,對關敬軒打罵不休
關敬軒站在原地也不還手,任由她們踢打,嘴里只是重復:“妹妹…我沒殺人!”
青蘿暗叫不好,哥哥恐怕是中了什么迷藥,自己不擅此法,不能立刻解毒,看著兩個潑婦不停地踢打自己的哥哥,青蘿心中一痛,右手猛然間一送,刷,兩道銀光破空而去。
啪!啪!
哎呦!哎呦!
李氏和翠云撞在一起,又彈了回去,全都跌坐在地上。
“你們都給我閉嘴!”青蘿爆喝一聲,小小年紀說出的話,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李氏居然住了嘴。
龐氏看著亂作一團的院子,又聽李氏口口聲聲說兒子殺了人,六神無主之下只知道哀哀哭泣。
青蘿有些心煩意亂,母親就是太軟弱,又沒經過事,一遇見這樣的事情就亂了手腳。
“爺爺,麻煩你打一桶冷水,澆在哥哥身上,我去看看二叔還有沒有救!”
關老爺子忙應了一句。
青蘿憂心忡忡地走進雜物房。
里面一片凌亂,送貨用的推車倒在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關老二怒目圓睜地倒在血泊中,已然氣絕,只是他面部僵硬、神情憤然,顯然是并沒有想到來人會殺他。
看這里的狀況,關老二死前確實和兇手有過一段爭執。
青蘿將兩根手指搭在他的脖頸,又分別探了探他的臟腑。
“嗯?”一路檢查下來,果然發現了貓膩!剛要繼續深入時,門外突然傳來喧鬧聲。
“開門!開門!”
關家的大門被撞得咚咚作響,由于這兩扇門有些老舊,經不起這么大力地捶打,落下簌簌木屑,竟像是要被砸穿!
李氏聽見這聲音,眼角居然閃過一絲興奮,這轉瞬即逝的表情被青蘿捕捉到,門外是什么人?她為什么這么高興?難道是——
“我們是府衙的官差!有人舉報這里發生了命案,快開門!”
龐氏一聽,驟然暈倒在地。
關老爺子此時正在從井中骨碌著水,一聽之下,也驚的松了手里的繩子,只聽撲通一聲,濺起無數水花,木桶再次落進井底。
青蘿沒時間管母親、爺爺,立刻沖過去,拉住關敬軒,“哥,把斧子扔了!快把斧子扔了!”
不管怎么說,如果官差沖進來看關敬軒還拿著兇器,這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惜,關敬軒神志不清,緊握著手中的斧子,當青蘿咬牙要用手中的十戒打掉哥哥手上的兇器時,官差們已經張牙舞爪地闖了進來!
“官爺!你們可來了!”
李氏大哭著跑上前,恨然地指著地上的關敬軒道:“就是這個畜生,用斧子砍死了我丈夫,你們要為貧婦做主啊!”
“二嬸,案子還沒定論,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一個誣告之罪。”青蘿挺身而上,站在哥哥身前。
李氏擦干臉上的眼淚,憤然地說:“就是他殺的,是我親眼所見,你們還想狡辯嗎!”
官差手里拿著鎖鏈和手銬,圍了上來。
“你們干什么!”青蘿張開雙臂擋在哥哥的身前,“你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抓人!”
“小姑娘,審案是大老爺的事,抓人是我們的事,有冤屈?去衙門里說!再敢擋著我們,小心我們以妨害公務罪,把你抓回去!”
領頭的捕頭兇神惡煞地盯著青蘿。
“你們敢!”看著就要一擁而上的官差,青蘿爆喝一聲,“誰敢動我哥一指頭!”
所有人被這聲厲喝的氣勢所迫,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
“呦呵!”捕頭挽起袖子,“看不出來,小姑娘你還挺厲害!”
捕頭見著青蘿不過十一二歲模樣,又跟豆芽菜似的,伸出一只手就想將她扔到一邊,哪里知道一抓之下,青蘿居然紋絲未動。
“有點門道!”捕頭發了狠,抽出腰畔掛著的長刀,架在青蘿脖子上,“小姑娘,你這是要窩藏逃犯?”
“官爺。。別動手!”
眼見著孫子、孫女都要遭厄,關老爺子連忙拄著拐棍上前求情。
本已經揚起手,準備一戰的青蘿,看著步履蹣跚的爺爺和暈倒在地的母親,長嘆一聲,今日就算能帶著哥哥沖出去,也斷然難以護爺爺和母親周全,罷了,還是先跟他們回府衙,走一步看一步。
“我可以讓你們帶走我哥!但是我也要跟著去!”青蘿冷冷地說。
捕頭哼了一聲,“小姑娘,你現在就是想走也不成了!”
幾個捕快立刻要上前給關敬軒和青蘿帶手銬、腳銬,卻被她泠然的眼神逼退。
“我們不會跑,無須戴這個!”青蘿轉身扶著自己的哥哥,柔聲道:“哥,跟我走。”
關敬軒訥訥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