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黃楊木雕的掌門朱子昂驚嘆一聲。
“她居然能盲刻!”
此時,青蘿才發現,原來一直出言干擾自己的李云燕根本不是沒有動手,相反她在剛開賽時就已經開始雕刻作品,只不過她故意將選來的楠木扔在桌上混淆視聽,實則暗地里早已動手。
真是奸詐!
青蘿暗暗罵了一句,不過同時也對她的技藝深感佩服。
相較之下,她是萬萬不能一邊同人說話,一邊用一只手在袖子里盲刻。
華稟鑒十分欣賞李云燕,撫摸著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一個勁地點頭。
楚潮微微皺眉:“這般干擾對手,難道不算犯規嗎?”
“楚兄此言差異,比賽并沒有規定不能抽旱煙?!?/p>
看來華稟鑒是擺明了要幫李云燕。
青蘿深吸一口氣,今日大賽兇險重重,評委有貓膩就不說了,現在最權威的四個評委中,檀淵久久沒有出場,而縣太爺和華稟鑒已經是李云燕那邊的人,所幸還剩下一個向著自己的楚潮和比較公正的朱子昂。
抬頭看了看已經燃了一半的高香,再看手中才具雛形的作品,青蘿的心一陣冰涼。
不能再耽誤了!
青蘿強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開始精雕細琢鳳凰的尾部。
“李云燕比關青蘿,一賠一百!早點下注通吃三家!”
看臺上忽然吵雜起來,賭博的籌碼再次變更。
“我們押李云燕。”
眼見勢頭不好的觀眾紛紛改變目標,將銀子押李云燕勝。
吉祥眼見著賠率變到一賠一百五,簡直氣的要吐血。
齊老板滿頭冷汗,坐在看臺上不斷地搓著手。
“妹妹,加油!”
正當青蘿的心如同在鐵板上煎熬時,關敬軒扶著爺爺和母親進了賽場。
“孩子,別緊張!”
關老爺子和龐氏恰到好處的問候讓青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其實她心底一直擔心母親和爺爺出事,哥哥想來是料到這一點,在回到關家發現母親和爺爺安然無恙后,又將他們帶到賽場,讓自己安心。
青蘿的眼角有些濕潤,這群親人如此愛護自己,怎么能讓她們失望?
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心卻越來越靜,到最后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了自己與手中的鳳凰,什么對手、評委、觀眾統統已不在視線中。
時間在青蘿那里是稍縱即逝,可在觀眾那卻過于漫長,以至于不少人以手支頤,打起噸來。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一刻鐘!”
大賽主持人適時的一句提醒驚醒了不少昏昏欲睡的觀眾,包括主席臺上已經流哈喇子的縣太爺。
青蘿心中一緊。
還有一刻鐘?
自己手里的鳳凰才刻刀脖頸,最重要的頭部,甚至是眼睛還沒有刻呢!
環顧四周,方大洲早已將作品擺放在桌案上,他雕刻的是一扇四聯的屏風,屏風上以鏤空的手法雕刻著大楚最著名的山川河流。
孫俊磊則雕了兩只猴子,一大一小,神態滑稽,栩栩如生。
看到李云燕時,她已經坐在那,意態閑事地摳著指甲,她案上放了一個體型甚小的木雕。
青蘿不看便罷,一見之下,氣的幾乎要吐血!
自己終于知道李云燕為什么不用楠木雕刻,而要故弄玄虛地盲刻!因為她的案上擺著的,正是自己典當給李家的核桃!
早該想到了,這個紈绔的李家大小姐根本是狗屁不通,哪里會什么木藝?
不過這李敘之也真是膽大心黑,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這么不要臉的手段!
青蘿惱怒以極,卻無法可施。
雖然李敘之給自己寫了當票,但當票上只注明器物二字,根本沒有絲毫的痕跡說是木雕,更沒有木雕的詳細圖案,最關鍵的就是,當票上寫著的是哥哥的假名字——張繼!
臺下觀眾眼見時間就要到了,關青蘿卻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作品尚未完成。
“姑娘她在想什么呀?”
吉祥激動地抓住關敬軒的衣袖,手上都是冷汗。
“關姑娘?”
楚潮離青蘿最近,善意地提醒一句:“時間就快到了。”
青蘿這才緩過神來。
李云燕嗤嗤冷笑,玩弄著胸前的長發,諷刺:“等著給本姑娘乖乖磕頭吧!”
“未必!”
青蘿鎮定地回了一句。
自己還有最后的殺手锏!
略微做了一下思考,青蘿迅速為手中的鳳凰點上眼睛,也不管是不是神似,卻在翅膀上大下功夫。
幸好出門的時候帶了十戒,青蘿暗道自己運氣好。
眾人見此,都好奇地注視著場上最后一位尚在忙碌的選手。
“垂死掙扎!”
李云燕冷冷地扔出一句話。
“時間到!”
隨著大賽主持人一聲宣告,青蘿手中的作品終于在最后一刻完工,她將木雕鳳凰放在桌案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下面進行大賽最關鍵的步驟,有請五位評委!”
主持人興奮地喊了一句,將全場的氣氛帶動起來,看臺上的觀眾全都凝眸注視著主席臺上的一舉一動。
連李云燕也肅然起來。
“評委只有四位?”
“不是說五個嗎?還有一個怎么沒來?”
正當臺下觀眾議論紛紛時,主持人突然接到幕后的通知,只見他皺著的眉頭逐漸舒展,到最后竟然滿臉酡紅,顯然是十分興奮。
“有請大賽最權威的評委!大楚第一木藝大事——檀淵!”
主持人的聲音略帶顫音,顯然是激動非常。
“檀淵終于現身了!”
不獨底下的觀眾,臺上的四個人也很是好奇。
據說這個檀淵向來深居簡出,不與眾人往還,神秘的很!而且年齡也是個迷,有的人說他已經行將就木,有的人卻說他正直年少,總之眾說紛紜,尚無定論。
正當此時,只聽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大師檀淵終于在萬眾矚目下出場!
我…暈!
青蘿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久負盛名的大師檀淵居然是個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
雖然個子很高,足足有八尺,一身黑色繡著玄文的袍子在空中發出獵獵之音,負著手站在臺上,頗有岳峙淵渟的大師氣度,可仍舊掩蓋不了臉上的稚氣。
望著眾人的眼睛里有不合年齡的倨傲與冷淡,放佛他眼底的這些人都不值一哂,這等傲然的神情倒是…。倒是和木老頭有點像!
這個想法一出,青蘿自己也嚇了一跳。
一個是行將就木的老頭,一個是風華正茂的少年,怎么可能像呢?
但是…這個檀淵無端端地站在那,就是給青蘿這種奇怪的感覺!難道眼前的檀淵是木老頭的孫子?